第19章 忍气吞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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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蔚望着马海开车绝尘而去，回到办公室，将提包一扔，坐在皮椅上，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噙满了眼眶。刚才在琴湖边，马海不经意间说出当年刘强赠送别墅的事，让董蔚彻底地明白，老公马海的心里永远有个疙瘩，这个疙瘩看来是永远也解不开了。别说马海，自己也是一样呀，当她准备发飙时，还是极力克制了，“当一把手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冷静”，刘强当年的教诲及时地闪入脑际。既然刘强也无法从自己脑子里彻底消失，又有什么理由要求马海也彻底忘了他呢？虽然菲菲的长相风波告一段落，这两年马海从未提起，但董蔚今天算是明白了，马海平静的表面，其实有一座火山潜伏着，只是这火山不知何时爆发。

    有人在敲办公室的门，董蔚立即用纸巾擦了眼泪，进来——她回应道。

    进来的是医政科的王老师，因为她是专业技术人员，副教授级，平时大家都叫她王老师。王老师进门后就将门关上了，然后坐在董蔚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上，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有事吗？王老师。董蔚问，话出口了又觉得是废话，人家没事来找局长干什么。

    王老师的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红云，接着那红云便消失了，脸上又被阴云笼罩着，董蔚这才发现，王老师近来明显地憔悴了，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工作上的？或是生活上的？

    说吧，有什么事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提供帮助。

    我、我是想了很久才来找局长的，我觉得，我觉得，如果这事没有人出主意，可能会、可能会出大问题……

    听王老师这么一说，董蔚的身子立即端正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王老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董局，你不仅是我的领导，我们都是女人，虽然你比我小几岁，我真遇到跨不过去的坎了，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也希望你能为我保密。

    是婚姻出现危机了？董局第一个想法就是关于婚姻，像王老师这样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多半都处于婚姻危机高峰期，更何况她的老公远在广州的一所大学里，两人处于分居状态。

    是的，是危及婚姻了，我必须挽救婚姻，我是个珍惜家庭的人。王老师说。

    那你慢慢说吧，董蔚给王老师递了杯水。.

    好的，虽然难以启齿，今天诉说出来，完全是为了解开心灵的重压。我怕我抗不揍自杀。

    情况有如此严重？董蔚心头一惊，马上又安慰王老师，没关系，相信我！

    老公调到广州后，公公婆婆为了照顾他，把女儿也带去了，老公与我约定，争取早一些也将我调往广东。我平时忙于工作，也不觉得老公走后日子有多么单调。反正常常可以通电话，我也半年去一次广东看看老公和女儿。

    有一天晚上，我忙完业务，打开电脑，准备与女儿聊聊天。可是女儿没上网，我忘了隐身，这时，一个男人头像的聊客主动向我打了招呼。出于礼貌，我随便回应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一回应，便被他粘上了。

    他也不管我爱理不理，一个劲地搭讪，从言语看显得有文化素质。从来不与陌生人聊天的我产生了好奇，便告诉他，我老了，是个大妈。可对方很礼貌地说，又不是找对象，觉得我很有素质才与我聊的。这句话说得那么中肯，我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便与他聊了起来。原来，他是同城的一个大学生，学农的，叫小龙，读大二，二十岁。家里很穷，他基本上每天只吃两餐。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同情，我竟不假思索地说，只要他提供学生证等能证明真实身份的资料寄给我，我每月资助他三百元直到他完成学业。没想到我这番善意竟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有一个周末，我家的门铃竟然响了，打开门，一个还算帅气的酗子站在我面前，他自我介绍就是小龙，特地送证明身份的资料的，本来可以邮寄，但他一定要认识我这位好心的老师。我虽有些不悦，但见他来了，只好让他进门。酗子举止也算文雅，而且有些拘束，我只把他当晚辈看待，留他吃了午饭，并给了他三百元，叮嘱他好好学习。

    不常上网的我，四天后打开聊天号，竟发现他在那里给我写下了几千字的感激的话语，并说从我身上看到了东方女性最善最美的一面。我还是那样，只叮嘱他要好好学习。没想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在我的聊天号里留下了许多暧昧的话，他说他对我产生了依恋感，天天都想见到我，而且这种情感在痛苦地折磨着他。我读这些文字时，脸红心跳，立即给他留言，要他不要产生别的想法，否则我会终止资助。

    这样，有十来天里他安静了，没有在我的聊天号里留下什么。我也松了一口气。

    去年五月的一个周末，我在家里打扫卫生，天气已经很热了，打扫卫生又使我更热，我只穿了衬衫。我正要准备冲个澡，门铃响了，从猫眼里看到正是我资助的小龙。

    我开了门，小龙还是像以前一样拘束地进了门，我突然想起，我忘了准时给他寄钱了，他连忙说不是专为钱而来的，是想看看恩师。我要他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身上的汗太多了，我要去卫生间冲澡。

    我从卫生间出来时，小龙突然像狼一样怪叫了一声就扑上来抱住了我，我的反抗竟是那么无力，事后我打了他一耳光。

    就这样，每到周末小龙就来我家了。每当他离开我家时，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公和女儿，但每到周末，我又情不自禁地渴望他来，我这是贱啦。一个多月前，老公终于帮我联系好了调动单位，我把自己将要调走的消息告诉了小龙，没想到小龙竟不让我调走，他说他已离不开我的身体。我反复解释，我们之间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但小龙不听，他跑到我家里，竟操起一把菜刀说，假如我调走了，他就死。我被他吓住了，毕竟我是个女人，我担心他闹出什么动静来让我身败名裂。董局，你说我该怎么办？

    办公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董蔚的脑海里乱成了一团麻，她真没想到平时温雅的王老师，竟也干出了这等事，难道生理需求真像一头老虎，藏在身体深处，一有机会就跳出来咆哮？王老师在描述她洗澡出来小龙扑向她的情景时，董蔚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自己第一次在农庄洗澡后面对刘强的情景，虽然刘强当时不是猛扑，但也像一只虎呀。女人，难道永远都是男人的猎物？这王老师明显是小龙的长辈，但人的欲望却瞬间抹平了年龄的差异，只剩下肉体。

    真不好意思，让董局笑话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寻求帮助的。王老师打破了沉静。

    董蔚这才回过神来说，王老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请放心，你的隐私我会烂在肚子里的，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才找局长的，今天又是周末了，他又会来我家纠缠我。

    你想过报警么？

    想过，可是我还是不忍心，那样会毁了一个青年的。

    心真是善呀，董蔚看着王老师，感叹道。她站起来，在办公室踱来踱去，思考着如何帮助王老师走出困境。

    其实呀，不是我说你，当他第一次威胁你时，你就应该斩钉截铁了结此事，不过现在再说这事也没用了。董蔚说。

    我是不该忍的，一忍再忍，也就是一让再让，他利用了我的弱点。

    他现在之所以敢这样控制你，就因为你的弱点，知道你是一个人在扛这件事，现在你告诉了我，那就是两个人在扛这件事了，你放心，他毕竟是学生，也不敢胡作非为的。下班后我去你家等他。

    也只能这样了，王老师说。

    下班后，王老师在家亲自下厨给董蔚做饭吃，董蔚在等待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像即将出现的小龙是个什么样子。

    到了晚上七点多，门铃响了，是小龙来了，王老师去开了门。

    小龙显然没有想到客厅里还有一个人，见到董蔚时一阵慌乱。

    坐吧，董蔚指了指边上的一张椅子。这时董蔚看到的完全是一个有些局促不安的学生了，她怎么也无法将一个疯狂占有王老师身体的人与眼前这个小青年联系起来。

    我是王老师单位的领导，王老师待你好吗？董蔚突然问道。

    小龙不敢抬起头，只是点点头。

    你是大学生，要懂恩惜福，虽然你做了对不起王老师的事，但王老师一直在保护你，没有报警，你想想，假如我找你们学校的领导，找你的父母……

    不不不，千万别，千万别找我父母……

    董蔚心里立即松了一口气，她抓住小龙的弱点了。是呀，你家庭条件不好，你父母还盼着你有出息哩，假如丢了学籍，你如何对得起父母？

    小龙的脑袋快低到裤裆里了，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看也没看董蔚和王老师，只是对着她俩坐的方向，深深地弯下腰，对不起，然后走了。

    董蔚离开王老师家时，王老师抱着董蔚的肩，泪如雨下。董蔚拍着她的后背说，下周就办调动手续吧，一家子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