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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

    「好。哈——啾!」床下的灰尘弄得她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过度用力的结果是,咚的一声巨响自床底下传出。

    她的头无法控制地撞上床板,痛得她眼冒金星,泪花乱转,一张脸趴在地面,吃了一嘴灰。

    突来的巨响教野风吓了一跳,他不舍地快步走到她身边,将趴在床下的她给拉出来。

    他心疼地将她搂在怀中,大掌急切中不忘带着温柔,抚向她的后脑勺,寻找痛处。「撞到哪儿了?很疼吧?」

    「嘶……就是那里。」她痛拧的小脸委屈地埋进他的胸膛,泪水被他身上的嫁衣吸尽。

    他大掌轻抚,果然摸到一个肿包,教他的心揪结在一块,恨不得那个肿包是在他头上。

    悦晨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闷声抱怨。「好痛……」

    「可怜的丫头。」他万般怜惜地亲吻下她后脑上的肿包。

    沉浸在他的温柔好一会儿,她才吸吸鼻子说:「我没事了。」

    尽管仍痛得厉害,可是为了正事,后脑勺的肿包可以暂且搁置。

    「你跟着我一块儿找四神镜好了。」他可不想她又不小心撞伤哪儿了。

    「我会撞到头,全是地上的灰尘惹的祸,算是意外,我没事的。」范老爷随时都会回到新房,他们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跟着我就对了。」野风不容置疑地决定,牵着她的小手,继续以指关节到处敲敲打打。

    「我不是孝子了。」她咕哝抱怨。

    「你是个美丽的大姑娘,当然不是孝。」他揭开墙上的一幅山水画,里面什么都没有,再找。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当我是孝这样护着。」他说她是美丽的大姑娘,却又将她当成刚学会走路的幼童牵护着,她实在不晓得该不该生气。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明明是小心翼翼守护我的心肝宝贝,和护孝截然不同,你若是不信,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儿,就会晓得其中的不同了。」他转头对她露齿一笑。

    悦晨开心地笑扬了唇。他一下子说她是美丽的大姑娘,一下又说她是他的心肝宝贝,又提到两人的孩儿,醉人的甜言蜜语不断朝她袭来,很难不让人心花怒放。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她娇嗔地睨了他一眼。

    「我是认真的,怎会说我胡说八道呢?」野风心情愉悦地和她斗嘴,指尖轻搔她柔软掌心。

    「别闹了。」掌心的搔痒直达心房,教她全身酥麻。

    「好,不闹你了。」她娇媚的眼波差点让他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可理智再次提醒他办正事重要,他这才收敛,以免引火上身。

    当他指尖摸到贴墙而立的多宝格上的一尊躺卧的弥勒佛时,蓦然僵住。

    「怎么了?」悦晨的视线狐疑地越过他的臂膀,停留在弥勒佛上,暗自猜想他的手指不会是抽筋了吧?

    「这弥勒佛怪怪的。」他深幽黑眸严格地审视。

    「哪里怪?特别丑?还是笑得不够灿烂?」她东瞧西瞧老半天,却瞧不出哪里不对劲。

    「你仔细瞧多宝格上其他的摆设,全是高价古董,唯有这尊弥勒佛完全没价值可言。」他说出令人生疑的地方。

    「是吗?」悦晨一脸茫然。她完全不懂什么是高价古董,只知道多宝格上有些东西看起来很旧、很不起眼。

    「所以它大有问题。」根据经验,如果这尊弥勒佛没问题,那才是见鬼了。

    「真的吗?」听他说得如此肯定,看来她要对这尊弥勒佛另眼相看了。

    「对,你站远点。」唯恐里头暗藏机关陷阱,他忙要她退开。

    「好。」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不愿妨碍他,悦晨立即退到角落。

    确定她站远,不会有危险之后,野风敛定心神,大掌稳定探向弥勒佛,先试着扭转。

    站在角落、屏气凝神的悦晨伸长脖子查看,一颗心吊在喉头。

    弥勒佛被野风顺利转动,转动的同时,一旁的墙也同时移动,缓缓裂出个口来。

    「四神镜!」悦晨透过裂口,清楚看见寻了两年之久的四神镜,惊喜低呼,快步冲进仅容纳一人进入的裂口。

    「别那么急。」野风见她跑得飞快,低声呼道。

    心里大喜的悦晨哪管得了那么多,只想察看四神镜是否遭到损坏,迫切地探手拿取四神镜。

    喀哒——

    野风耳力灵敏,听见一个细微的声响,脸色立时丕变,心下大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她带入怀中。

    咻!咻!咻——

    令人毛骨悚然的破风声传来,野风以结实强健的身躯将她压倒在地。

    「喔!」怀抱着四神镜的悦晨经他用力一压,背脊撞地,痛呼了声,头上的肿包再次遭到撞击,痛得她再次泪花乱转。

    咚!咚!咚!三支泛着银光的利箭射出,其中一支自他们上方凌厉穿射而过,用力射破一只古董花瓶,花瓶应声破碎落地。

    透过他的肩头,她泪眼迷蒙的双眼看见致命的利箭,吓出她一身冷汗。

    「你有没有受伤?」悦晨用力眨去眼底的泪花,焦急地问。

    「我没事,你呢?有没有事?」他大掌轻抚她的脸颊,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双眼充满忧虑。

    「我也没事。」她不想他担心,是以没说其实她的头疼得要命。

    野风确定范老爷装设的机关不会再射出暗箭后,才起身将她拉起,自怀中取出一块布巾,俐落地将四神镜包妥绑缚在背上,再扯下身上的大红嫁衣,露出早就穿在里头的深蓝布衫。

    「咱们走。」除下脸上浓妆艳抹的人皮面具,改戴上另外一张平凡无奇的人皮面具,他牵起她的小手,疾步往外走。

    「好。」悦晨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尤其她不小心触动机关,范老爷恐怕很快就会发现,因此还是速速离开。

    野风走在前头,打开房门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带着她踏出新房。

    悦晨望着守护在前头的他,觉得他就像一道高耸矗立的城墙,无论前头有什么危难等着他们,他都会为她挺身抵挡。

    她唇角漾开一抹笑,心下好踏实、好安心。

    两人绕过缤纷灿烂的各色花朵,经过转角时,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声响。

    野风愣了下,回头看,正巧和六姨太与贴身丫鬟相视,彼此隔了一段距离大眼瞪小眼,他恼怒地低咒了声:「该死!」

    「啊——快来人哪!七姨太偷人哪!」六姨太拉开嗓门,放声大叫。

    经过先前和七姨太的对峙,尽管六姨太赢得胜利,可是好胜斗狠的她却觉得赢得不够痛快,对方过于乖顺,使她心下隐约感觉不对劲,是以去而复返,结果还没走到新房,便看见一名陌生男子带着先前的丑小厮自新房走出。

    不论对方是谁,为何会进入新房,头一个闪进六姨太脑海中的念头即是——她定要将此事大肆张扬,弄臭七姨太的名声,好巩固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地位!

    「七姨太偷人啦!七姨太偷人啦!」贴身丫鬟明白六姨太的心思,跟着扯开嗓门大喊特喊,唯恐天下不知。

    一声声七姨太偷人和失火了具有相同威力,如涟漪般在偌大的范府扩散开来。

    「怎么办?」被逮个正着,又被大声宣扬,悦晨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眼看来不及堵住六姨太与贴身丫鬟的嘴,且再拖延下去,范府的家丁们就要团团围上,届时想跑也跑不了,于是野风当机立断,拉着悦晨的手往反方向跑。

    「着火啦!西厢房着火啦!」野风边跑边叫,企图将一部分的人引到西厢房去,远离位于东厢的新房。

    「着火啦!西厢房着火啦!」悦晨学他,跟着扯开喉咙大喊。

    于是,偌大的范府大院左一句「七姨太偷人」,右一句「西厢房着火」弄得前方大厅的主人、宾客议论纷纷,不晓得该先逮住偷人的七姨太,或是先行救火。

    范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万万想不到七姨太才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在大喜之日送顶绿帽子给他,让他在众家宾客面前丢尽颜面。

    面对满室的同情与讪笑,范老爷脸色青白交错,气到全身不住颤抖,扯破喉咙大吼:「把那对狗男女给我抓过来!」

    野风和悦晨两人双手紧牵,两颗心紧紧连系在一块,奋力向前狂奔,凉风迎面吹拂。

    他神采飞扬,偏头问身边的人儿。「害怕吗?」

    「不会,有你牵着我的手,我一点都不怕。」悦晨用力摇头,大声回他。

    她的回答惹来野风一串得意朗笑,心头服贴。

    快意的笑声传进她耳里,成了最美丽的乐曲,让她不由自主跟着开怀大笑。

    管他后头有多少追兵,管他能不能逃出范府大院,此时此刻,只要身边有他,其他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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