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雨已来
这一晚,风一直肆虐。。.但让百姓失望的是竟一直未曾落丝毫的雨。
今夏的老天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不知所措。生活亦是。
这一晚。京城钟鸣鼎食之家处处灯火通明。一派官员都收到了手书。不敢怠慢赶着烛火起草奏章。连曹家也收到了一份手书。曹家女儿彻晚未睡,敲开一家一家的门。京城众百姓家在这狂风的夜晚,同时收到了手书和银两。惊慌间喜不自胜,这钱可以救命了!
一大清早。凤琴歌便得到皇上传召。当她踏出府门。风卷起她飞扬的长发,脚踩上树端落下的枯枝时。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撩过往后猎猎飞扬的长发,冰冷曜石斜晃了一下。坐上皇家马车一路行过城东大街。风嘶吼但丝毫掩盖不过街两旁围着的人山人海的百姓齐齐的震耳欲聋的声音。这是凤琴歌第二次听。却是前所未有的刺耳。
“将四皇女废掉,赶出京城!”“杀了四皇女!”“将四皇女废掉!赶出京城!”“杀了四皇女!”---
吼得很带感很节奏。在风声中不断回旋,如平斩过的刀子。都说谣言杀人。当万民齐齐的心愿都是要杀你时,再冷情的人也不免有两分心凉。凤琴歌合了眼又睁开。连番几次。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胆子够大的!”
猛地掀开马车帘子。侧身站起。一枚鸡蛋正以如此巧合的时间飞过来砸向帘子。凤琴歌眼一眯,吼道:“停车!”袖子猛挥。蛋壳回力标似的被扫落在地。蛋液碎成细末如细雨撒地。袖风过处,两边环绕人群生生退后了一丈。马长嘶一声,车轮辗过地面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凤琴歌直起身,冷眼如闪电般扫过人群。人们一哆嗦脚步竟又往后退了一步。刚刚还很有声势的吼声现下静若寒蝉。执菜叶子烂鸡蛋的手都不自觉地垂下来放在腿侧,手空前冰凉。
凤琴歌冷冷一笑,声如寒冰。“本王不管你们今日是受谁怂恿!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本王过去这一路,再让本王听见一句和本王有关的话,休怪本王杀鸡儆猴,甚至群猴本王也照杀不误!”
警告完冷哼一声,放下帘子,坐会原位。.对马夫吩咐道:“走吧!”
众人在这高危的气压下紧促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听凤琴歌警告的话,她们当真能闻见死亡的血腥气息。风趁势拂过脖际,人们身上一哆嗦好似寒刀要来收割自己生命。住在京城,谁人不知曹将军一家惨死的景象,尤其是看过的,便更加历历在目。于是本筹划好的,仗了好久人势哄起来的气势刹那消弭于无形。眼巴巴的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竟真的再无人敢吼出一句。
两耳终于回归清净。凤琴歌唇边的冷笑堪比十丈寒冰。
“真是有本事!这么快就动作了!”如果她猜的没错,宫中也是如此景象。这是关键一役,自己必须熬过。如今自己力量不足。要躲过这一难自己方能集聚力量东山而起。
可是要如何躲避?把那日害他的人抖漏出来?不,没有作用。没有人会听,所有人都想害她。甚至可能包括她的所谓的母皇。或者,金蝉脱壳?
马车的车轮滚滚声一步步接近百里皇宫。凤琴歌拄着额头,暗自思量着对策。
这一份孤立无援。这暗流重重正如外面的大风,在逼迫着,在逼迫着一场大雨到来。在等待着,在等待着雨过后的彩虹。只是现在,仍在酝酿。
在乌云掩卷中正北方的皇宫。后面似猖獗着玄武。巍峨朝堂。暗青色的地板延伸。这阴暗色调会让人想起很多词。比如门外的乌云。比如威严。比如黑暗。比如绝望。再比如死亡。
“四皇女到!”太监尖锐的嗓音传彻大殿。因为宫殿特殊的设计使回声闷闷。
两溜朝廷官员都闻声回头。方才喧闹的场景霎那平定。表情各异。有讽刺的。有趾高气扬看笑话的。有忌惮的。有愤恨的。有怜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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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琴歌淡抿着唇。眼神冰冷。在众人的目光之雨下昂首挺胸的走至前面。
衣摆撩起,双膝跪地。声音清澈如雨敲竹叶。“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无情抬起右手,威严的道;“起来吧!”
凤琴歌闻言起身。站直后淡扫了下周围。抬头道:“不知母皇传召儿臣所为何事?”
凤无情张了张嘴。还不待说。站在座下右侧第二位的凤琴书已恼怒的看着凤琴歌,插道:“传召!?即便不传召,你身为我北漠国的四皇女也该每日晨参暮礼。你不但不向母皇问安,连早朝都敢不上!你眼中可有母皇?你眼中可有我北漠国?你眼中又可有我北漠万千子民?本王真为自己有你这样的皇妹感到羞耻!”边说便挥动袖子,眼中怒火熊熊。她只要想起昨日的事便怒不可遏。她凤琴书竟栽了这样一个跟头!那是她谋划了许久的!凤琴歌,你既然敢惹怒我,就该尝一尝惹怒本王的后果!
凤琴歌平心静气的观赏着她一通怒火发泄完。心中冷笑。她不来上朝?她要是每日晨昏定省,且心怀天下每日按时上朝。只怕她这根刺凤琴书早就要拔了。眼波冷淡。不温不火的回道:“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皇姐对皇妹的行径这样恼怒,可见皇姐对皇妹的关怀之心。别人不懂,琴歌却是懂得皇姐的苦心的。而琴歌也一直把皇姐当作偶像崇拜着的。皇姐教导琴歌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为大勇。琴歌谨记了皇姐教诲,为了证明自己是勇敢的,才会杀掉那么多人。皇姐还教导琴歌大女子不拘小节,琴歌才觉得向母皇问安这些事都是小事。如今皇姐怎么又指责琴歌了?琴歌哪里做的不对,皇姐可以跟琴歌说的,琴歌一定会改!”
凤琴歌面色茫然,一脸无辜。疑问的语气更是如孩童一般。让人望之生信。凤琴书眼瞪大如铜铃,气得脸色发青。这凤琴歌何时这样伶牙俐齿了?!她还是她的偶像?笑话!昨天的事还没过去,如今竟又让她占到上风!她如何忍得下去?唾沫星子横飞斥道:“本王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话?你休要血口喷人!------”
然而还不待她辨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学究已站了出来。凤琴歌凝眉一瞧,竟是当朝太傅。正三品的王书聪。她一脸不满指责的望着凤琴书,语重心长道:“大皇女,不是老妇要说你,你身为四皇女的皇姐,怎可如此误导她。匹夫之勇怎可称为勇呢!古语有云,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这才是大勇。还有,大女子不拘小节怎可如此曲解?!向皇上请安怎会是小节?!连七岁孩童都知道父母呼,应毋缓。父母命,行毋懒。孝是天经地义,怎么会是小事!?------”
王太傅气得青筋一抖一抖的。而面色比她更青的则是凤琴书。她居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有人这么指责过她?而且她一向不屑轻视的废材,敢这样让她出丑!
她眼中愤恨。怒火灼烧。眼神瞟向凤琴歌,而凤琴歌接住她的眼神,莞尔一笑。这一笑直快要把她的肝气炸。但一向有谋略的她深呼吸了几口终于忍住怒气,想起来今日正事。望着凤琴歌,眼神如针:“你这样污蔑本王,想要把本王拉下水以脱罪是没有用的。你十岁就对活人剥皮拆骨。佣人稍有不称心者便随意斩杀。你不止一次血洗自己的王府。十三岁你杀掉来天城贩运的徽商团伙。十五岁你杀掉我北漠的栋梁,当朝礼部尚书的小姐。被母皇惩治后竟毫不不知悔改,越演越烈。一年前血洗天下楼,半年前血洗曹将军一家,上一周还敢假死以欺瞒母皇!罪恶累累,罄竹难书!”
她这愤慨的话语说完,全持复吵闹。众人纷纷点头,所有官员望着她的表情都是嫌弃和赶快杀了为好的表情。
凤琴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修长的手指,手如白玉般清洁干净,更像是绣花的手。但是这手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呢。又触摸过多少灵魂呢。凤琴歌抬起头,眼中荡开阴暗的魅惑。唇轻扬,“皇姐对皇妹的罪行可是如数家珍呢,调查了很久吧!”
凤琴书没有多想,立即不齿道;“很久?!笑话,就你的行径,一晚上本王就调查出来了!”
“哦------一晚上呀!”凤琴歌作恍然大悟状。“我说呢,这天城百姓和天城官员昨日好好的今日怎么就魔障了?齐齐来反本王!原来是得了皇姐的授意呀J姐这么恼怒莫非是因为我昨日买了冷霜的铺子?”
“你胡说什么?!”凤琴书焦急打断。生怕她抖露出她干的事。心律不齐的向凤无情跪下,“母皇!现在不仅是官员上奏弹劾,金宫外万名百姓也联名上书请求母皇惩治皇妹J儿也心疼皇妹,只是亲情再大,也不能失了民心啊!母皇!请母皇忍痛割爱!”
两溜官员见状也齐齐跪下。声若轰雷。“请皇上惩治四皇女!”
除了刚才那个老学究抖动着头发站着。再无一人站立。可见凤琴歌竟没半点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