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
“虞美人”客房里,良兵和范逸正陪远道而来的王慧盟品茶。见到我,良兵站起身牵着我的手向王慧盟介绍:“这是我爱人春晨。”
“春晨?”王慧盟不解。
“她就是文玉鉴,春晨是良兵对她的昵称。”范逸做了解释后指着王慧盟对我说:“这是我妻子王慧盟,春节时她也回来过,由于一些原因没能让你们俩见面,今天大家一起吃顿饭,认识认识。”
王慧盟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衣服,头发梳得平滑,在脑后随便绑了个马尾辫,眉头轻锁,一双深邃的大眼睛里藏有无限哀怨。她友善地向我点头微笑,我觉得身上穿这件蓝花布旗袍实在太隆重了,不如朴素的衣服好。
随后,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了饭,吃饭时王慧盟总是往范逸碗里夹他喜欢吃的菜,范逸也给她夹菜,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时总有相看两不厌的感觉,真不明白,这样的两个人何苦要天各一方呢?
那一晚,范逸和王慧盟一起留在了酒店住宿。
第二天向晚,我和李阿姨带孩子们去广场上逛了一圈回到家时,范逸也怒冲冲地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我见他神色不对,也不敢去问。
晚上良兵回来,告诉我:“他们夫妻俩吵架了,王慧盟伤心得连晚饭也没吃,我想应该是她恳请范逸跟她去国外,范逸没有答应。”
次日一早,王慧盟拉着行李箱独自走了,范逸没有去送她。
此后多日,范逸总是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仿佛很失落。
一个凉爽的清晨,我好好地睡眠了一夜后起床,却觉得很难受,头晕,直想吐。良兵见我脸色苍白,就让我躺回床上,亲自下楼去熬了小米粥来喂我喝。我刚吃下两口,就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呕吐起来。
良兵扶着我,紧张得不知所措。
我怕他担心,就说可能是受寒感冒了,躺一下就没事的。
待到中午,果然觉得好了许多。可是从那天开始,几乎每天吃早餐我都会吐,而且每月本来很准时的月事也没来。
我是学医的,结合这些状况应该知道是什么现象,可是良兵亲口告诉我说他没有生育能力的,我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又过了一些日子,头晕恶心的症状还是没有减轻,我去药店买了一张试纸来测,结果真的是阳性。我喜不自胜,将试纸放在窗台上,就去忙别的事了,一心只盼着良兵早点回家,我亲口告诉他这个不可思议的喜讯。
越是急不可待地想见到良兵他却偏偏迟迟不回家,天已经黑了好久了,还未见他回来。书房里,范逸在整理文稿。我帮李阿姨把孩子们安置好,又回到自己房里把良兵晚上洗过澡后要穿的睡衣准备好,就走进书房坐在我的书桌前读《孟子》。我不喜欢老子庄子的消极避世论,独爱孟子的仁义。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
我正聚精会神地读书,范逸说:“玉鉴大诗人,来看看我去年去乡间考察写的一首五言诗。”
范逸写的是《雨中作》,“牧童归家忙,行人伞下藏。池娃大合唱,林鸟悄无声。”
“呵!我在农村生活了二十年,怎么就从没发现农村生活是这么有生趣,我也来献丑接几句。动静此中意,数行罗万象。门前休种菊,平生莫负狂。”
范逸笑道:“好啊!我俩的作品连在一起真妙!”
“什么事情令你们两个这么开心呀?”良兵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到书房来了。
范逸说:“伯母,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啊?我们只是闹着好玩的,没打扰到您吧?”
良兵母亲欲言又止,站了一会儿,就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