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无欢误终身（二十七）

    月湖之上碧波荡漾，微风轻拂，山青柳翠，颇有人间仙境之感。

    离老远便看见绥棱画舫从西边驶来，而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当其驶近，才发现连彩灯个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船上的女子或凭或立，皆以轻纱掩面，身着罗衣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风流才子们赋诗作画，船尾更有绝色歌姬弹琴助兴，好不热闹。

    我引着姚清让上船，坐于船尾安置的座儿上，听那美艳歌姬用琵琶弹唱的一曲‘临春令’，也不由地跟着哼哼两句。

    船开了，摇椅晃得让刚上船的游人稍有些站不稳脚跟。

    绥棱画舫的行程是先围绕着月湖划过一圈，然后再是将我们送至月湖中央的月湖岛，而我盛京长安的第一青楼花满楼也就是在这小小月湖岛之上。那月湖岛同东街的商道也架了一座‘满月桥’，不愿沉迷烟花之地的游人，也可以由此回去。

    “你看，那杨柳的枝条是向下垂着的，好似姑娘们刚刚梳洗过的缕缕青丝。”我指着长在岸边飘摇的杨柳，姚清让抬头一看，随后道：“说得没错，是挺像萧姑娘你刚梳洗过的头发。”

    “你怎么知道像？难不成你见过？”我问他。

    “没见过…只不过……”他顿了顿，又道：“不是你告诉我‘像姑娘们刚刚梳洗过的缕缕青丝’吗？难道你不是姑娘不成？”

    看着姚清让似笑非笑的打趣模样，从他的眼底我也捕捉到了一丝高兴的愉悦之色。看来，他终究也只是个常人罢了，只不过习惯于将自己的情绪掩藏，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罢了。

    殊不知他，这样藏了多久，为什么不让人知晓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一个人高兴的时候不能笑，难过的时候不能哭，那他还算得上是个人，算得上来这世上走过一遭的吗？

    我不懂什么收敛自制，我只知道什么是快活自在。

    “嘘…”我朝他比了个手势，“你小声点！可别让人听到我是个姑娘，没看见我正扮着你们男子的模样吗？！”

    姚清让估计是被我滑稽的模样逗到了，忍不住低声浅笑，“嘘…我不说。”

    他敛了声，我也不再多言，静静地等待着船开至月湖岛。

    想当初，我第一次上青楼是跟着君无欢去的。那时候的不懂人情世故的我以为君无欢是为了甩开我而选择乘船游玩，没想到他竟然是乘船上青楼。那时一身女装的我被硬生生地拦在门外，不服气的我看见了里面有不少的姑娘，里面的姑娘甚至比男子还要多得多，也就大吼大叫地在门外闹着偏要进去。

    还记得那里有个叫‘花妈妈’的浓妆艳抹的大婶。她当时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这地方啊，姑娘是可以进的。可这进去容易，想出去可就难啦，小姑娘你可想想清楚。虽然少见像你这么主动要求进门的美人坯子，但我花娘也没掉进钱眼儿里，这青楼到底是个祸害人的地方。你且想想清楚，若真想不开，再来找我花娘便是。届时，我定将你捧成长安第一美姬Ｇ呵……”

    那‘花妈妈’的笑容让我印象深刻，因为她在笑，粉也在掉。

    最后懵了的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该再吵着要进去。这时倒是君无欢看见了傻愣着的我，甩开了那些披着薄纱攀上他的臂膀不让他走的纤臂，向我走来，带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