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见不知少时梦
“芯瑶姑娘，冯妈妈让奴婢前来传话，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姑娘移步月华阁。。.”
冯妈虽说刻薄，但办事效率极快，只片刻便遣小婢女过来告知，因着红楼之中规矩甚多，小婢女也只敢在门外轻扣了口门扉，传达冯妈的旨意，态度疏离而恭敬，虽不至让人讨厌，却带着股子与冯妈相同的优越感。
我幽幽叹气，这小徐楼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尽不下于皇宫深院，哪怕是个小丫头也是暗藏心思，让人捉摸不透，果然是名利富贵不与人长存，只是若不争不斗，在这杀人不见一滴血的地方，我又如何生存下去？
“小姐，这冯妈简直是欺人太甚，之前是威胁你不说，现在居然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敢对你颐指气使，真是太气人了。”
香馥性子急躁，又最是见不惯那些故作姿态之人，加之先前冯妈之事，眉眼间尽显暴戾，我心中一寒，若是她始终这般，日后必会坏事，说不定还会惹上性命之忧，这是我最不愿见到。
“香馥，算了，我无甚大碍，再说了，平日里你也没少欺负她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红楼不过是我们暂且栖身之所，无须和她们多做计较。”
“可是小姐，就算是这样，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行，日后若是寻到机会，我定要她们好看，不然她们还真当老虎打盹时好拔毛了。”
“哎，你这性子若是不改一改，只怕将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香馥虽没有反驳于我，可两道秀眉一宁，阴鸷的眼神却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思，也许始终是碍着我不便发作，很快又隐了去。.
见此，我微微叹气，终归是我平日里太过偏袒于她，以至于这会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不知所谓了，外间的小婢女已然离去，我蹙眉走向月华阁，心中所想却是是而非。
“冯妈，怎样？”
“依我看，这三大包厢里的人都不是善茬，而那天字号包厢之人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已经身陷此中，我又如何能得善其身，今日所来之人皆不是现在的我有能力对抗的，哪怕，坊间有着许多关于我的传言，但传言终归是传言，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会在乎的。
想到此处，我嘴角微翘，勾勒出一副诡异的弧度，既然这般，就来看看谁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今日就会一会这不好对付的主儿，香馥，去替我取凤尾琴前来。”
“姑娘，你今夜要凤尾琴？”
冯妈一惊，看向我的眼神微变，仿佛瞧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冯妈妈，我想我家小姐行事还无需向你汇报吧？”
香馥冷哼一声，挡在冯妈身前，一席话下来铿锵有力，且字字带刺却毫无把柄，冯妈顿时冷汗直流，忙低着头不敢再置喙什么，毕竟她还想在红楼继续待下去，前面虽说有些冒犯，那也是因为知道只有这点我不会计较，可若是有人一旦质疑我的决定时，那就不可一日而语。
不过，还有一点是冯妈所不知的，虽然我不清楚她为什么非得要我去天字号包厢，但若是让我发现有不妥之处，只怕，届时我便不会忍着性子由着她们胡来了，或许我会用自己的手段，让她们明白泥人也是有三分血性的。
“好了，香馥，速速去取凤尾琴，冯妈，带我去天字号包厢见那人。”
天字号包厢内，一白衣男子端坐窗前，只见他虽白衣飘飘，却不似端木夜那般貌若嫡仙，但也另有一番风味。
加之此时他正略带笑意的看着身边敢怒不敢言的随从，略有些无可奈何的模样，更是多添了一份食人间烟火的人味在其中。
尔后，他见随从一副异常紧张之感时，亦是淡笑着轻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世人都道但凡来这红楼之中无非就是要过纸醉金迷，穷奢极侈的生活，其实，在他看来却不尽如此，是以才会风轻云淡的端坐于此，若是换作他人早已是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快活。
金玲响起欢快清脆的乐曲，我随着冯妈一步步走向天字号包厢，就像走向世界的尽头，决绝而释然，终于到困兽之斗的第一步了，父亲，您的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
“金公子，芯瑶姑娘带到。”
“进来吧！”
里间传出男子温文尔雅的声音，冯妈立刻堆起讨好的笑意，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引着我入内，一面对包厢里的男子行了个万福。
“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叫你的。”
男子倚坐在窗前，瞄了一眼冯妈身后的我，便对她摆摆手，下着逐客令，冯妈见此也不自讨没趣，转身对我做了眼神示意，就带上门扉离开了。
“难道，不是公子要见芯瑶的吗？”
自冯妈走后，我一直在离主桌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男子，可他却始终看着窗外，似乎那外面的东西比我对他更具有吸引力？
“呵呵，我是想要见芯瑶姑娘，不过，我要见的是倾世才女蓝芯瑶，只是不知是否就是姑娘？”
男子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头笑盈盈的注视着我，言语中满是揶揄之意，不过，这红楼是什么地方？
时至今日我早已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不仅不恼，反而对他报以微笑，弯弯的眉儿像是天上的月牙，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的上扬，顿时令他一滞。
“难道，金公子是没听到芯瑶刚刚说的话吗？还是说，金公子要见的是此芯瑶，非彼芯瑶？”
香风习习，话语渐落，我满意的看着他狼狈的收回眼中的惊艳，徐徐走向桌旁坐定，随着我落身坐下，屋内顿时安静无语，我只好笑的看着他，似等他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哈哈，果然，果然啊，姑娘果然像极了传言之中的模样，也难怪如此多的俊杰愿意为了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甚至是倾家荡产啊！”
“金公子这般说，便是在骂芯瑶是个红颜祸水咯。”
明知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我却故意装作不明白，随便安了个名堂便扣在他身上，要知道，红楼虽是买醉玩乐的地方，却从不行不羁之事，外人想要怎样红楼中人也从不置喙，哪怕真的有人为了我倾家荡产，那也只是他人之事，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