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改变命运的相遇

    随后，赵鑫又出具了一份更有利的证明材料，“这张诊断书，来自于一家小型的心理诊所，患者的名字，正是你，程雅馨！诊断结果表明，你由于长期的神经衰弱，逐渐过渡为严重的精神焦虑性障碍和睡眠障碍。.对这一点，你曾经的室友林雨菡也表示，经常见你在黑夜独坐，情绪焦虑，难以入睡。而这些，全都与你代替夏兰出演危险镜头密不可分！正是连续参演《孤岛探险》一类的影视剧，才让你的精神状态如此不济！”

    面对无可辩驳的事实，程雅馨终于痛苦地垂下了头，“别提夏兰，别再提夏兰了！我恨她＾死她了！她比程国安和程雅芬还要可恶百倍！当初给了我希望，承诺要带我去天堂，可实际上，却重重地把我推下了地狱！那段时间，每一条戏，我都是拼了命的表演，可观众们看到的，永远都是转身过后，夏兰的那张脸！并且，我能得到多少报酬，完全要看夏兰的心情！高兴了，就给我几个生活费，不高兴了，我还要忍受她的不满和呵斥！可是……跟随她表演的经历，已经令我被她牢牢套住了，根本不可能单独发展。没办法，就只能在她身边，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然而，微薄的收入还不是最令我痛苦的。正如赵警官所说，在不断的危险表演中，我的身体状况一天天地下滑，开始是失眠，多梦，焦虑，经常在夜里害怕得惊醒，渐渐地，就是整夜难以入睡，整个人几欲疯掉！我想退出，我想离开潼阳，可已经做不到了。最初在潼阳的那段时间，已经耗费掉了我太多的青春和机会，那个时候，凭着我一个小小的艺专生，年龄大了，身体差了，除了表演什么都不会，即便离开潼阳，还能去哪儿？还能如何养活自己？无奈，我只能留下，留在夏兰身边，毫无止境地进行着绝望的‘恶性循环’。不停地替夏兰接拍危险镜头，身体状况就不停地恶化，可身体越是恶化，就越不停止拍戏，因为，一旦我不能再拍戏，就会立即被她扔到一旁，我的处境，就会更加凄惨。在别人看来，我们是多么‘姐妹情深’，只有我知道，自己有多恨她＾不能杀了她！你们……根本不能想象，我当时有多么绝望，进不得，退不得，走不得，留不得，曾经美好的理想，全都变成了无边的黑暗……”

    “可是，就在你最绝望的时候，希望来临了。.”此时，付延青又开口了，“2008年秋天，你以龙套演员的身份，参演了一部抗战题材影视剧《烽烟四起》，在拍戏的间歇，一个女孩，和一首诗，给了你无边的温情和感动。那个女孩，正是边潇潇。那首诗，正是诗人食指着名的诗作《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

    默默听着付延青的陈述，程雅馨的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而付延青还在继续，“你没有想到，在混乱的片场，在浮躁焦虑的龙套演员队伍里，会有一个如此才情的女孩，背诵出你最爱的诗句，诗中，知识青年们离城前的依依不舍，心灵触动，以及对未来的迷茫，都无一不深深撞击了你的心境。于是，在一股不知名力量的驱使下，你出口接出了下面的诗句，与边潇潇一起融入到那种痛楚和创伤的境遇中。一瞬间，你的触动也感染了边潇潇，就这样，两个优秀出众却遭遇生活不公的女孩子，离奇地相识了，并且，在你们完成诗作的那一刻，就已然成为了知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付延青很真诚地解释道，“从事刑侦工作多年，对艺术领域内的各类感性思维，我还是比较陌生的。像是创作灵感、心意契合，以及知己相逢的狂喜和冲动，都没有太多的体悟。所以，虽然林雨菡提及过你与边潇潇传奇般的相识过程，我也完全忽略了。直到一幅未完成的山水画，直到感受画作者的狂喜，直到明白艺术者对金钱的轻视和对知己的珍爱，重新回顾你与边潇潇的相识，我才深切体会到，你们相识时的欣喜和感动，是多么的强烈。”

    又是一声叹息后，付延青接着说，“然而，就是这份强烈的共鸣情感，在不幸遭遇的催化下，一步步地把你们引向歧途。你们相识之后，很快就彼此了解了对方伤痛的经历和追逐理想的失败。在此后的龙套演员经历中，你们更是在诸多的轻视、鄙夷、漠然的目光中走得更近了。渐渐地，你们的生活越来越难，理想越来越远，精神也越来越绝望，终于，除了对彼此的友情，你们过滤掉了所有的美好和对未来的向往，沉淀下来的，就剩下了无边的仇恨！之后，这份仇恨，就蔓延成了一个恐怖又缜密的杀人计划！表面看来，在边潇潇入住7号公寓之前，你们只有过两次会面，但实际上，你们早已在私下结成杀人同盟！”

    “你说我和潇潇一起杀人？！不！不是的！事情都是我做的Ｍ潇潇无关！如果是我们共同的计划，潇潇怎么会死？她又为何在死前诅咒我？”付延青的话开始逼近真相，程雅馨紧张地否认。

    “不要再试图隐瞒了！”此时，赵鑫忍不住插言了，并同时亮出了另一份医院诊断书和相关病例资料，“边潇潇的诅咒我们稍后再提，关于她的死亡，我们现在就可以给出解释！你现在看到的，也是一份诊断书，是我在潼阳市中心医院中找到的，事实证明，在2008年底，由于连续出演过《烽烟四起》等几部战争片，剧组制造的劣质烟火让长时间扮演战地护士的边潇潇肺部受到重创，已经是——肺癌中期！”

    此话一出口，程雅馨猛地一哆嗦，脸色也霎时变得纸一样苍白。

    “早在三年前，假扮的‘齐桦’藏匿‘齐娜’服装和结婚请柬的时候，我就对已经死去的边潇潇起过疑心。”整理了一下眼前的资料，付延青继续回顾案情，“虽然，当时并不确定，藏匿物品的人，是否真的是齐桦。但是，从蓝色包袱中找到衣服和请柬时，我却嗅到了，物品上面残留的，浓重又刺鼻的烧焦味道。从理论上说，只有在火灾刚刚结束后，现场才会遗留这种味道，而假扮的‘齐桦’出现时，已经是10月18号，距离火灾发生已经整整六天，且现场已经被适当清理，烧焦味自然淡化了许多。并且，从发现假‘齐桦’藏匿物品到我们找到物品，前后不过数小时的时间，且物品外侧还有包裹和泥筑的燕子窝两层保护，根本不可能沾染上如此浓重的烧焦气味，所以，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假‘齐桦’藏匿物品，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伎俩，而这两件物品真正被藏匿于燕子窝中的时间，是——火灾发生前！然而，得出这个结论后，同时又带来了新的疑问。那就是，若是想藏匿这两件物品，为何要选择燕子窝这种蹊跷的地方？或许答案只有一个，藏匿的人，事先预想到了火灾的发生！但是，若是想这两件物品免于火灾的侵蚀，为何不干脆将其带出地下室？最终，我找到了一个中和的答案，藏匿的人，不但预先知晓火灾的发生，并且，无法将物品带离地下室！综合两点，得出的结论便是，真正藏匿物品的人，很可能就是——死去的边潇潇！”

    “但是，由于缺乏直接的证据，接踵而至的死亡事件，便让我们逐渐淡忘了这个猜想。直到将丁绍霖抓获当日，曲皓警官在7号公寓地下室102房间，边潇潇床下的第二个暗格处，又找到了两件关键证物！一件，是存有阮明秀和林雨菡的录音笔，另一件，就是标注时间为‘上午八点’的，你与卢杰的结婚请柬！”

    听了付延青这番话，程雅馨的眼睛睁得滚圆，目光中明显夹杂着不可思议。

    “先不要意外，我们是如何得知确切地点的，在合适的时间，会想你做出解释。我现在只想说，发现这份标注时间为‘上午八点’的结婚请柬后，三年前的疑问，就更加凸显了。”付延青接着分析到，“齐桦既然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婚礼现场，这就说明，她得到的请柬上，标注时间一定是‘上午八点’，也就是说，凶手行凶后，从齐桦身边取走的，也是这张请柬！可问题又来了，既然凶手有机会在杀人之后将标注时间为‘上午八点’的请柬藏匿于102房间，就一定有机会，同时将标注时间为‘上午九点’的请柬和衣服藏匿于燕子窝之中，又有什么必要，在案发六天后，冒着危险再次藏匿呢？并且，在新发现的请柬上，我也闻到了同样刺鼻的烧焦味。这不难解释，虽然时间间隔较长，但由于经历过火灾，且一直被封闭于床板暗格中，气味自然不容易消散。于是，在相同气味的暗示下，我们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结论，衣服和请柬真正的藏匿时间，就是火灾发生前！而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所以，完全可以肯定，藏匿物品的，就是边潇潇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