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南·姻缘错（六）

    六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易轩和九九淡然的坐着，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宁大人，我没有想到你会骗我。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宁云卿站起身来：“彼此彼此，我们也没想到当天哭的泪如雨下的小姑娘，城府如此之深。”

    舞汐羽心中一颤，“你什么意思？”

    九九围着她走了一圈，若有所思的感叹到：“舞姑娘这么久以来装的很累吧。嗯？”

    舞汐羽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我步步为营却被你们毁于一旦。有什么关系，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人。哦，对了，你们知道吗？我不叫舞汐羽，我叫陆篱。陆呈风的陆，夏梦篱的篱。当年宁云卿仗着三王爷杀我父母，我无依无靠活到今日，为的就是毁了他，彻彻底底毁了他。”

    易轩摇摇头：“你当真以为宁云卿傻吗？你这些越来做的一切当真以为他不知道吗？”

    易轩想起了那天和宁云卿的对话……

    “易公子是侠义之士，宁某感谢公子的信任。只是舞汐羽的事情，似是有些麻烦。她本性不坏，只是迷失了心智，被朝中居心叵测之人利用。若易公子能让她醒悟自是最好，迫不得已时，只能为大局考虑，杀了她。.”

    易轩浅笑：“宁大人是成大事之人，果然狠的下心。”

    宁云卿苦笑一声，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狠心……也是因人而异吧。

    舞汐羽眼神冰冷：“我是一直在骗你，但是宁云卿他又好的了多少。他利用了多少人？我，暮雪，临风，包括你们，一直以来都只是他的棋子。用完了，就没意义了，我的命又有何价值。”

    此时，门突然打开了。宁云卿站在舞汐羽面前：“不要执迷不悟！你父母的事情，是我少年时犯下的错。这段时间我确实当你是妹妹，是你自己先要害我。”

    舞汐羽冷笑：“可是最后还是宁大人算计我。宁大人果然铁石心肠，拿暮雪的命做赌注。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失手伤了她的性命该如何？最后还又装作关心。有什么意思。”

    宁云卿心中一抽，抽出剑来。

    舞汐羽轻巧躲过，趁他不备闪身逃走。

    九九走到易轩更前，叹了口气。他还是有弱点的，终是让她走了。

    宁云卿转过身来，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九九。笑的有一些凄然。

    当天夜里，九九就听说宁云卿走了。同天，舞汐羽不知所踪，暮雪闭门拒绝见客。

    三天后，九九看着手中的天灵印出神。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九九，走吧，马车已经在外面了。”

    九九收好天灵印，站起来点点头。刚刚走出门，就看到了三天未见的宁云卿。宁云卿一改往日，眼中是捉摸不透的深沉。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华丽，而是纯一色的白。

    易轩和九九走上去，宁云卿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苦笑一声对着易轩说：“人坏事做多了，果真是要遭报应的。”

    九九看一看周围说：“临风和暮雪呢？听说暮雪前天去找你了，人呢？”

    宁云卿深深叹了口气：“没了，都没了。我害了他们，都是我，是我。”说罢眼角的泪滴滑落。

    九九扯住他的衣角：“什么叫没了，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宁云卿笑的更为凄凉，拿出一个白色的玉瓶。“这里，都在这里了，包括我的心。”

    “这是……”

    宁云卿收起玉瓶：“骨灰。”

    易轩皱皱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舞汐羽逃走后，我曾一念之差放过她。刚开始并未去追。却因为这一念之差，让她有了时间。她找到三王爷的死敌连大人，告发了三王爷的谋逆之心。连云上书圣上，圣上不宜直接处置王爷，便想拿我开刀。临风背着我告知暮雪，谁知，她傻到替我顶罪，将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圣上要杀鸡儆猴，也不在意罪人是谁。暮雪连带临风，就这样死于剑下。临风的尸首被家人带回，而暮雪，早已没了家人。所有人都对我封锁了消息，我见到的，只有这一瓶骨灰……”

    沉默……四周一片沉默。没有人知道如何开口。

    宁云卿转过身去，声音仿佛缥缈：“拿到了东西，你们也该走了吧。送我一程吧，让我亲手安葬了她。”

    马车颠颠跛跛行至一片空地，宁云卿示意停车。九九看着他亲手挖开了土坑，放好玉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牌，用石头一笔一划刻下：妻暮雪之墓--夫宁云卿立

    九九叹气，他终究欠了她一个名分。

    宁云卿跪在目前，此生第一次泣不成声。

    他想起了，初见时巧笑嫣然的她。她给过她承诺，也利用过她，终究是负了她。当年给她希望，后来给她绝望。只是情到深时不由自主，暮雪终究比他爱的更洒脱。她用性命换他悔悟，也留给了他最痛的回忆。

    若是一切从头，一定不放开你的手。

    失去以后，才知道珍贵。

    马车渐行渐远，旅程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