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浪子回头
沈言清沉默半晌，长叹一声道：“你可看出他是谁？”
“嗯？”蓝漠面有疑色，他的确没注意那肮脏乞丐的脸，只当是肃夜派来的探子，可听沈言清如此问，便知定不简单，遂挑眉问道：“是谁？”
“星鹭...”沈言清
蓝漠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冷声问道：“你带他回营地，要如何处理？”
沈言清眉头轻蹙，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蓝漠看她满面犹豫，不由有些不悦提醒道：“不是人人都与你一样善良！”
沈言清没有言语，她心中自是百般矛盾，当然她也清楚此番蓝漠受尽磨难，起因都是拜星鹭所伺，此番他扮成乞丐混入三国会盟，不知又是紫俏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会小心。”沈言清不想蓝漠过于担心，安慰道。
蓝漠冷冷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
回了营地，星鹭便被关了起来。凤一给他用的不过是些平常的*，没过多久，他便醒了。凤一等负责看守他，见他醒来，便遵沈言清之令将他押去主帐，白柔羽与沈言清已在帐内等候。
趁着这段时间，沈言清已将找到星鹭之事说于白柔羽。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白柔羽见到骨瘦如柴、蓬头垢面的星鹭被带进来时，还是险些心疼地落下泪来。
星鹭进入营帐，甫一见自己的母后与沈言清，便急忙转身想要退出去。却被凤一等人拦住，被推搡着推入帐内。
他深深低着头，始终不敢看白柔羽与沈言清。
“星鹭...”白柔羽一开口，声音便哽咽了，她忍着吞了回去。
可星鹭站在原地，却没有任何表示。
“星鹭。”白柔羽向前两步，几乎要扶上他的手臂，却被他后退着闪开。
“星鹭，是母后啊！”白柔羽颤声道。
星鹭立在原地，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沉声道：“你...认错人了...”
白柔羽一把握住他的手臂，眼泪已禁不住落下，：“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断然不会认错。”
星鹭似乎急于脱身，不断甩着手臂想挣脱，白柔羽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情急之下，他狠狠地把她甩开。
白柔羽被他突然爆发的力量甩得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幸亏被沈言清从后面扶住。
沈言清见状怒不可厄，将伤心欲绝的白柔羽扶着坐好，便狠狠瞟向星鹭，几步至他近前，逼视着他道：“我也希望我们认错了，星鹭善良勇敢、心思恪纯，岂会是你这鬼样子？！”
星鹭僵立在原地，干涩嘴唇嗫嚅着，终于没有说出一个字，他转头便跑。
凤一等几个孩子在帐门口将他拦住，高叫着：“清姐姐，他想跑。”
沈言清盯着不断挣扎着想从凤一手中挣脱的星鹭，叹了口气道：“星鹭，看清楚你选择的路。如果你要走，我不拦你。”她的语气中有深深的无奈。
星鹭僵立在门口，不再挣扎。半晌，他突然跪在原地，低低地哀哭起来。白柔羽想过去，却被沈言清拦住：“让他哭吧！”
白柔羽会意地停住脚步，只痛心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匍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良久，他才平定了自己的情绪，起身又返回帐中，重重地跪倒在地，头也不抬地道：“母后...沧月...”
他一声呼唤，让白柔羽再次失控地泪水流淌。
终于稍稍平静了一些，白柔羽方才走近他，温柔唤道：“星鹭...”
听着母亲的轻唤，他抱紧了自己的头，不停地低吼着：“我错了...对不起...”
看着他不停地忏悔，沈言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才道：“星鹭，现在可以谈谈吗？”
“沧月，阿不，沈姑娘...”星鹭抬起头，肮脏的脸上被泪水冲刷出一道道污痕。
“随便叫什么吧。”沈言清无法当做没事发生那样对待他，可看他落魄的样子也无法完全硬起心肠。
“沧月，墨隐和肃夜都躲在南灼，紫俏也在。”星鹭急切地说道。
沈言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并不出所料，死灵军覆没，他们必然会躲起来。只是他们为何会选择南灼？赤吟的魂魄被困在南灼不死火山，难道是为了救她？
白柔羽道：“我已命人在南灼通往不死火山的各处巡查，并未发现墨隐往不死火山去。”
沈言清一迟疑看来白柔羽与自己想的一致，墨隐会出现在南灼，多半是为赤吟，遂道：“赤吟前辈的魂魄已经与火山融为一体，他到底想如何才能救她呢？“
其实这一点，沈言清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墨隐一直心心念念要救赤吟出来。可是他组建死灵大军，让人间生灵涂炭，这样就能救出赤吟吗？此番他又潜在南灼，看得出他的目的还是赤吟，可他究竟要如何？焚天灭地，与救出赤吟有什么关系？
“星鹭，你是如何落到这般地步的？”沈言清想不通其中关窍，对星鹭又一次的出现，仍是抱着怀疑态度。
星鹭默默低下了头，低声道：“我知道让你再信我很难，可是这次...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真的。”沈言清淡淡道。
“北灵河畔那场惨烈的战斗，我也在场。我躲在紫俏身后，看着你一个人浴血而战...”星鹭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觉得自己是那样卑鄙，紫俏让我看着战斗，就是为了让我愧疚，让我彻底抛去一个男人的自尊，让我死心踏地的做她的宠物。”
他猛然抬起了头，声音提高道：“可是，当你用生命之光照亮一切，震慑住所有的死灵时，我突然发现我一直以为我对紫俏的依恋，是因为她给我用了*，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若是自己足够坚定，我是可以摆脱她的。”
沈言清听着他的叙述，心有些软了，白柔羽已直接握住他的手道道：“孩子，你此番逃出来，吃了不少苦吧？”
星鹭摇摇头，对着自己的母亲坚定的道：“母后，这与沧月与龙王所经历的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白柔羽哽咽着道：“你知悔过便好，悔过便好！”
星鹭眼中泛起泪花，他转向沈言清，径直跪下道：“沧月，对不起....”
沈言清看着他伏在脚下失声痛哭，终于也忍不住流下眼泪。她不是圣母，她没有办法当做没事发生那样原谅他，无论怎样，他是成年人，他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也许，看在沧月的份上，在将来，她会放下心结，选择原谅。
“沧月，肃夜说你会去找他，会求他娶你。”星鹭抬头急切地又道。
“求他？”沈言清不由冷笑道：“我当然会去找他，不过却是要他的命！”
星鹭点头道：“墨隐整日避在房间里，紫俏把人骗去玩够后，便会送去给墨隐噬灵。我逃出来时，恰听到肃夜与紫俏商议，说是墨隐已噬满万灵，不日便可到不死火山，只差你了。”
沈言清不禁有些疑惑：“我与去不死火山有何关系？”
“这他们倒是没说，只是墨隐让肃夜带着你一同去不死火山。”星鹭道：“而且肃夜似乎很有把握，不知他到底掌握了什么，肃夜告诉紫俏，为了蓝漠，你会求他娶你。”
沈言清双眉紧锁：“蓝漠？”她不知这关蓝漠何事，但心中开始强烈地不安起来，似乎一直以来蓝漠都对自己有所隐瞒，星鹭的话让她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
星鹭又说了一些他听到细节，以及他是如何克服对紫俏身体的迷恋，最终逃了出来。可这些沈言清皆恍恍惚惚，似乎不曾听进去。
“我想静一静，星鹭也歇歇吧。”沈言清的手心有些出汗，她不知自己在不安什么，强撑着听完星鹭的话，她便恍惚地向外走去。
“沧月...”星鹭想把她唤住，她却恍若未闻。
白柔羽忙握住自己儿子的手，安慰道：“去洗一洗吧，给她些时间。”
星鹭方沉重地点点头，随着白柔羽去了。
树屋内，蓝漠见沈言清回来，冷声道：“你可是傻傻便原谅了他？”他知道这女人一向宽厚。
沈言清没有回答，只直勾勾地望着蓝漠。
蓝漠方才发现她脸色煞白，似乎哪儿不对劲，忙过去握住她的手关切道：“怎么？”
“你可有事瞒我？”沈言清顺势握紧他的手，盯着他的碧眸问道，不让他有一丝躲闪。
蓝漠眸光一沉，忙又扯出笑意道：“瞒着你建了后宫？”
“我是认真的。”沈言清继续追问，不让他换话题。
蓝漠被她盯着心虚，终于虚弱一笑，道：“对不起，我好想一路陪你，可是...”
“可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说可是？”沈言清压抑着狂跳的心，逼问着，她的声音隐隐颤抖。
“清儿...”蓝漠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那对她太残忍了，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搂住。
“告诉我...你告诉我...”沈言清终于压抑不住，在他怀中痛哭失声，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你凭什么可是，你说过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