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悲伤凝结
沈言清眨眨眼睛，表示同意肃夜的请求，她盯着他手中那只精致瓷杯，暗暗下定决心。
肃夜见她同意，眼中黑气一闪而过，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自沈言清身上抽离。下一瞬她便恢复自由。她活动着已经僵硬的手腕，心跳得飞快。
肃夜见她果然听话地没有反抗，只低头不语，他面露喜色轻声道：“你一时放不下他，我可以等。”
沈言清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向他伸出手，他将酒杯递过来，她顺势接过道：“此酒不是交杯共饮吗？”
肃夜一喜，忙道：“你愿与我交杯共饮？”
沈言清点点头，目光却依旧漠然。
见她举着手，肃夜高兴地有些发抖，连忙举着杯绕住她的胳膊，侧目惊喜地盯着她，与她一齐缓缓将酒移至唇边。
只他侧身的一瞬，沈言清已将全部力量聚于右手手指，没有灵珠，她却依然是体校毕业的沈言清，手上的功夫还足够她捏碎瓷杯。
“咔嚓”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传来，肃夜斜眸却见她已举着断杯狠狠刺向颈间。
肃夜急怒之下，一掌拍在她的右肩，沈言清只觉肩部一痛，传来骨骼被击碎的声音，她的右臂扫过颈边，便无力的垂下，再也无法抬起，掌中还兀自紧握着残杯，鲜血顺着指缝狂流。
肃夜周身再次黑气纵横，道道黑气若魔藤般将沈言清紧紧缠绕，她再次不能动得一分，她狠狠瞪着肃夜，咬牙道：“哼哼，你以为能困得我一世吗？”
肃夜不顾她肩头的疼痛，扯起她的右手，一根根掰开她紧握的手指，他盛怒之下，她的手指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断裂之声。
沈言清咬着牙，疼得冷汗自额头冒出。
肃夜眼神凶狠地扫过她被刮破的雪颈，他伸出一只手狠狠将她掐住，低吼着：“你就那么想死？陪我一刻都不愿吗？”
“看...见你...都会...恶...心！”沈言清被掐得断断续续地说道，眼中却始终含着一抹冷酷的嘲笑。
肃夜却突然停下了手，将她狠狠摔到在塌上，放声大笑起来：“哼哼，恶心？待你在我身下承欢，便 不会再恶心了！”
他一语未毕，人已扑向沈言清。他近乎泄愤地啃咬着她的唇，大力吮吻着雪颈，嘴巴停留在她颈部的伤处，吮吸着鲜血。他似恶魔般品尝着她鲜血的味道，疯狂地笑着抬眼望她。
沈言清毫无表情，用同情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的疯狂，让他突然觉得自己如跳梁小丑般渺小。
“好，你不怕...好。”肃夜停下了疯狂的举动，他起身俯视着沈言清，鲜红的舌头舔过唇边沾染上的血迹，面露陶醉之色道：“你看...”
他说着自袖中放出两枚光球，青色的光球在沈言清面前旋转，光球上还沾着几丝血迹与一缕鹰羽。她眼中惊怒异常，那分明是让巨鹰带走的两枚龙灵？！
“你卑鄙！”沈言清的意志瞬间崩溃，她绝望地嘶声吼叫着。
“生气了？”肃夜轻佻地问道，对着沈言清快要喷火的眼睛继续道：“我们的交易条件，是用你换龙灵，我要的是活着的你，不是死的，可你从开始就没想过要活着，是你卑鄙在先，我才又派人夺回了龙灵！”
“给我龙灵，给我！”沈言清不顾一切的想起身扑向龙灵，可身体却不听使地动弹不得，她挣扎着，直到混身大汗淋漓。
“你自身难保，还想要救他？！”肃夜仰天长笑，笑中的苦涩只有他独自品尝。他爱她，更恨她。真心地想她做自己的女人，可此时愤怒已让他抛去了仅余的一丝忴爱，一心只想毁了她。
若不能让她在心中留下一分，那便让她恨自己十分。肃夜如此想着，黑气自他周身丝丝缕缕的缠绕着，他笑得阴冷而恐怖，薄唇已渐渐染为黑色，他的额间业已出现一枚蔓陀萝印记，与墨隐相似，却小了几分。
他惨白的脸映着幽深黑眸，额间的蔓陀萝似跳脱出来般闪烁着，不断印上沈言清额头，他眸光不闪地盯着她，黑色薄唇抿着残酷地笑意。
沈言清紧闭了双眸，任他的手肆虐上自己的身体。羞耻和绝望让她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她努力保持着木然，可泪却自紧闭的双眸颗颗滑落，她痛苦地轻唤着：“蓝漠，等我...”
肃夜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呼唤，他咬紧了牙，自牙缝中挤出的声音有些无力：“闭嘴...”同时扬手狠狠掠过她的脸颊，在她脸上留下几道漆黑的指印。
此时窗外，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墨黑的乌云将整座小院团团围绕，云头低低压了下来，伴着一道道慑人的雷闪，蓝漠青色的龙身在墨云中翻卷俯冲而下。
一道青光裹着云雾冲门而入，肃夜促不及防被它一头撞开，一双温暖的手已揽住沈言清的身子，将她卷出屋外。
沈言清刹那恍惚，以为是自己临死前的梦境。可蓝漠的声音真切地响在耳侧，她才睁开眼睛。看到他暴怒又充满怜惜的脸，沈方清虚弱一笑，随即又大哭失声。
蓝漠揽着虚弱的沈言清化出龙身向天飞冲，肃夜却已幻化出数道黑蔓将他二人牢牢缠住，他周气聚起黑气，额间的蔓陀萝化作封印，闪烁着罩上龙身。
蓝漠用身体将沈言清完全裹住，不让她伤到分毫，却挡不宗蔓的坠势，被重重拖倒在地。龙身隐去，蓝漠青衣鼓舞，周边的黑云向着肃夜越压越低，一道道雷闪向他劈头而下。
肃夜左躲右闪，仍被劈中数下，他低头看看皮肤上的焦黑，却毫不在意，反而狞笑着：“心爱的女人用身子来换你活命，龙王好福气！”
蓝漠墨发飞扬，碧眸中杀气陡现，沈言清在旁动弹不得，只急声劝慰：“蓝漠，我没有...你的龙灵，小心龙灵！”
原来他与过隙在去往龙渊的路上行进了一段时间却不见沈言清赶来，便已觉察到不对劲。二人折返回海面，分头去寻找。过隙抱着一线希望去寻鲸群的去向。蓝漠却隐隐猜到与星鹭有关，回了空雀营地见到星鹭，才确定沈言清定是孤身来找肃夜了。
蓝漠方才一刻不停地赶来南灼，若是沈言清为了他再受半丝损伤，他纵死也难安。
此时，体内龙灵已渐不支，他听着沈言清的叮嘱，心中虽痛，却不敢再耽误一刻。
蓝漠青影渐渐飞升，悬浮在半空，垂眸看着她垂泪的脸：“清儿，不要回头，速走！”他言毕一道青光笼罩上沈言清，将她身上的束缚冲开。
沈言清哪里肯听，她仰面痛哭着哀求道：“不，让我陪你，让我留下...”
“若想我走得安心，速走！”蓝漠的声音颤抖，愤怒地向她吼着。
沈言清颓然跪地，痛哭失声道：“不，蓝漠...”
“走！”蓝漠索性袖风一挥，一阵青风将她托起向远处飞去。
沈言清在风中挣扎着，向着身后哭喊着：“蓝漠！！蓝漠！！不...”
她眼前放出万道青光，那光芒在空中飞散又交汇成一条龙身，龙头冲破虚空，带起的风声似声声龙吟，青影中交织着无数冰刺、道道光剑向着肃夜猛冲而去。
龙头来势汹汹，速度又快如闪电。肃夜不及躲避，被当胸贯，胸前被破开一道拳头粗的血洞，周身亦被冰刺所伤，布满道道伤痕。他踉跄了几步，颓然跪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血洞。
可转瞬他又缓缓扬起了头，脸上已挂起一抹阴狠莫测的笑容。
蓝漠自半空缓缓落下，惊怒地盯着肃夜，想再用力将沈言清推得更远些，唇边碧血已缕缕溢出。
时间似乎突然静止，沈言清身下的清风散了，她缓缓落地向着蓝漠疾奔而去。泪水模糊中，蓝漠的墨发丝丝转白，他的青袍毫无生气地静止，渐渐浮现冰霜。
他不舍地望向沈言清，碧眸中是无限的深情。可是那双眸子却一点点失去颜色，失去光彩，冰冷的悲伤僵在他的睫上。他向她伸出手，指尖却凝结在半空，冰冷自胸中蔓延，一寸寸冻结了他的身体。
“不！！！”沈言清尖叫着，踉跄着摔倒在地，她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不停揉搓着他冰冷的手，冰冷的脸，想温暖他冰冻的身体。
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冰层越结越厚，在沈言清的眼泪一滴滴落在晶莹的冰雕上。她看着冰中他冷峻的脸，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冻结的悲伤，可指尖只传来刺骨的冰寒。
冰中似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沈言清轻抚着冰层，轻声道：“蓝漠？你睡了吗？”她哈了一口热气，想看清冰雕中他的脸，可厚厚的冰层没有一丝变化。
沈言清堵气似地疯狂搓着冰层，不停哈出热气，口中喃喃着：“你在闭关对不对？蓝漠，出来，蓝漠...”
直到一束黑藤将她缠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向后扯开。肃夜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他胸前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