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金銮殿‘死谏’
和自己的爷爷父亲叔叔上早朝是什么感觉？以前李谌没想过，但是现在的他正在亲身经历这一切。.
这是他第一次上朝。他感觉得到光就尾随在他身后不远处，而他的爷爷叔叔父亲也将眼睛往这边时不时扫过来。这些各色眼神还不包括其他各级官员窥视的余光，
李谌慵懒地斜靠在椅子里，眼神清冷的望着前方，那淡定的模样竟然比历经官场浸淫数十你那的老油条还有淡然自若。一身紫金袍衫，头戴紫金冠的他的把在场那些风流倜傥的文官英俊潇洒的武官毫不客气的比了下去。只见他坐在离御座很近的金龙盘旋的圆柱后，微微靠在椅背上，手似有若无的轻轻叩击着扶手椅。
奇怪的气氛在金銮殿里弥漫，直到皇帝的到来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
“皇上驾到！！！”
司礼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空气中的浮动因子，整个朝上很快变得秩序。
皇帝身穿龙袍龙踞虎步的行来。
皇帝坐上御座的第一时间就是将眼睛往游离于文武百官之外的李谌望去。
李谌见皇帝朝他看来，朝他略微颔首。
皇帝不苟言笑的脸上登时露出一丝笑容。
两人这无声的交流登时被文武百官望着眼中，心里虽然震撼，却还是表露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三年来皇帝变了很多，没有以前的胆小懦弱装腔作势，他变成了一个实干家，一个真正的赏罚分明的帝王，比较让人震惊的是，皇帝是在一夜之间骤变的。这让许多大臣不得不怀疑皇帝是不是被掉包了，但皇后娘娘作证证明眼前的皇帝就是以前的皇帝，因为皇帝起了大变化的那个晚上，皇帝就是在皇后寝宫留宿的。她可以证明这个皇帝就是以前的那个皇帝。还有皇后宫中的千多名太监宫女也可以一起证明。
现在的皇帝变得不苟言笑非常严肃，但是他的手腕却愈发显得圆滑起来。那些手段玩起来就是李老相爷都情不自禁的生出告老之心。特别是在李谌和他们越来越相处陌路的时候，他心里的感觉就更是微妙。
李家人无疑也见着了这无声交流的一幕，李老相爷的心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拔凉拔凉的，李清阳和李清风眼里也流露出不解和不可思议的情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例行公事跪下行礼一起大喊道。
龙座上的皇帝神态威严的抬抬手腕，“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百官起立各就各位，不管官职大小都摆出了一副庄重聆听议事的模样。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司礼太监扯着嗓子杀鸡似的嚎叫。
李谌蹙了蹙眉头，修长的右手食指揉了一会太阳穴。
一道带着金面穿着白色袍服的青年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后接管了他手上的工作。
李谌感觉到身后冰凉的手指轻轻按揉上他的太阳穴，全身都放松下来，阖上了双目进入假寐状态。
突然出现一个人让金銮大殿起了轻微骚动，后见皇帝没有任何表现自然识相的闭嘴，以免因为多管闲事而被拿下大狱。
“臣有事起奏！”努力克制住不去望向李谌那边的眼神，李清阳踏前一步语气有些忐忑的说道，“启奏陛下，天朝大部分地区已有四个月滴雨未降，百姓嗷嗷待哺田间颗粒无收！元阳宫的元阳真人，法空禅寺的法空大师联合上奏请陛下祭天祈雨！”
这三年来，皇帝对祭天祈雨这种事情十分排斥，他现在提出这个不知道会不会获罪。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些生活在干旱危机线上的百姓李清阳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听到李清阳提出这个要求，李老相爷和李清风的脸色齐齐一变。
“祈雨？”皇帝的声音很冰冷。
“求皇上为千千万万的百姓为念！上祭天台祈雨！”李清阳一撩官袍下摆跪下道。
“求陛下成全！”李清风噗通一声突然跪下出列，“这些天来因为井水分配不均，大打出手者无数，臣恐怕事大无法控制！”
见二儿子为保大儿子把自己也框了进去，李老相爷差点没晕厥过去。他虽然也像是自己的孙子一样坐着，但是他坐的是圆凳而不是靠椅，身后没有靠背的东西，老相爷差点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一只手扶住了他，是坐在他旁边的国公，司空严狄。
李老相爷身体僵硬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多谢，司空严狄随意点了个头，继续关注整个事情的发展。
“成全？你们要朕怎么成全？”皇帝语气淡淡地反问，百官都为李清阳捏了一把冷汗，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回答的。
“陛下！如今干旱已越来越严重，京城因为将士们日夜打井还能缓得一时，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更别提皇城外的百姓了！陛下！您要看着您的子民您的百姓活活渴死吗？”李清阳吼得嗓音嘶哑不停地叩头，凸凸鲜血争先恐后的滚出了他的脑门伤口处，“请陛下垂怜！求陛下垂怜啊！！！”
干哑却让人从灵魂感到震撼的声音在整个金銮殿里回荡。
李清风显然被自己一向老实诚恳的大哥给镇住了！不止是他，百官也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和他们所知的李清阳实在是有着很大的区别，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李清阳值得他们尊敬！
皇帝怪异地看着李清阳，半晌他才说，“祈雨？爱卿觉得祈雨能够有效？”
李清阳磕头的动作一顿。
皇帝开玩笑似的继续看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道，“这样吧，朕就应你一回，上祭天台祈雨，若是这雨没有求来，”，皇帝嗓音低沉，声线微微压下，一股凌然霸气自然而然的发出，“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臣任凭皇上处置！”李清阳很光棍地立刻回答。
李老相爷坐不下去了他急忙站起身就要出列，皇帝对他摆摆手，“李相，你就不用起身了坐下吧，歇着吧。”
李老相爷下跪的动作一僵就这么卡在那里一副不上不下的尴尬模样。
又是他的死对头司空严狄起身扶起他重新坐回原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相爷虽然心里有所怀疑但是还是挤出一个笑脸感谢了一下死对头。
“礼部尚书李清阳甘愿为祈雨成败担关系，朕很欣慰。”皇帝话音一转，“但是那些本来就应该站出来的人在哪里呢？”挥手让李清阳和李清风回班，冰冷的眼神一个个滑过那些躲躲闪闪的大臣。
事情闹大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司礼太监杀鸡似的嚎叫响彻整个金銮殿。
皇帝瞥了眼金銮殿上的文武百官后，又瞄了好像从没醒过的李谌一眼，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掀开了龙椅左侧走道前面由珠宝串成的珠帘，皇帝大步穿了过去，一行太监宫女急急跟上。
皇帝走后，狂风暴雨般的摧残终于完毕，幸存的百官们像被狠狠蹂躏过的豆芽菜劫后余生地摸着额头上的冷汗，听着外面已经消隐无踪的惨叫心里很有兔死狐悲的感慨。
因为这次干旱官员们纷纷推诿责任，惹怒了皇帝，当场杖杀了十数位大臣，其中还有一个一品大员！气氛一时间僵凝如冰。一些和李家交好的百官们已经将怜悯的眼神望向那个淡定自若彷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李清阳，三天后的祭天祈雨仪式如果没有求到雨，李清阳的下场不需要任何人多说，不言自明。
李清阳和李清风自动聚集在了李老相爷身边。
“你糊涂啊！”怒其不争地瞪了老大一眼，李老相爷的胸口急促喘息着，一双鹰眼全是压抑住的熊熊怒焰！以前他嫌长子柔弱优柔寡断，如今好不容易发了一次威，居然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半成！直接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
“主上，散朝了。”光在李谌耳边低声说道。
李谌恍然回神，在光的搀扶下起身，活动开了有些酸麻的关节，迈步走出金銮殿，光在一边低声为他诉说今天上朝发生的事情。
走出金銮殿，三三两两一群的官员霍得全部往这边望来，和司空严狄走在一起的李家人感觉到身后异样的气氛也转过头来。
李谌看到李清阳用汗巾抹着额头上的鲜血皱了皱眉朝光使了个眼色。光会意的点头迅速走到李清阳面前将一个白玉瓶子递给他，“里面的药一半内服一半捣成药粉涂于创处，睡前效果最佳，记得净面。”语速极快的说完，一个小太监朝这边小跑过来，径直来到李谌面前弯腰恭恭敬敬地说道，“爷，皇上请您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光见到这边的状况身体一晃出现在李谌身侧。
李谌朝小太监淡淡一笑，“带路。”
“是！”小太监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叫唤道。
在小太监的领路下，李谌和光往另一边走去，还未散去的官员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特别是李老相爷，只要一想到自家的真命天子居然去帮衬皇帝，他就有悲愤吐血仰天长啸的冲动。
李清阳看着手里的药瓶，眼里还哟这残留的惊讶，不由自主的，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虽然李谌表面上看上去淡漠不近人情，实际上，有的时候他比自己的儿子李振还要贴心呐。
李清风看着大哥对着白玉瓶子傻笑的模样，又看看气得路都不想走的父亲，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们这一家子都中了一种叫李谌的毒，而他也不例外。
与此同时，李谌府内，一袭白色素面长袍的少年眼中情绪古怪犹疑的推开了书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