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你会做皇帝吗？
一盘盘散发着美食香气的糕点膳食端了上来，热气萦绕在糕点膳食上面，可见刚出炉不久。.李践眼睛一亮，拈起一块蜜枣糕就大口吞了进去，也不看旁人的眼光，兀自大吃大嚼起来。李谌知道，他是故意的，有想让老爷子继续拿他当影子不存在，又心理复杂紧张的不愿意给人看到他的真正面目。只是，这个笨蛋老哥不知道这样才是真正的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扶额低叹，李谌随意抿了口清冽的酒液，挥手让丫鬟婢子们退下。
雪儿被那双暧昧勾引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急忙领着姐妹们退了出去，天知道她多受不了那样的目光，被那样的目光一瞅，她不由自主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君夏，她要为宁君夏守身如玉。
虽然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但是她绝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其他几个青葱嫩嫩的小丫鬟见雪儿往外走了，急忙跟了出去，她们也被那些个让人恼羞脸红的眼神看得有些站立不安。
有这么一个弟弟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不是吗?李清风暗叹了口气，聚集的气势就这么消失殆尽。李清阳眼里则露出无奈的笑意，对这个弟弟，他们早有共识了，不是吗？
“不管勉强不勉强，想问的，现在就问吧。”拿过一旁的巾子揩去嘴边的食物残痕，李践淡然笑着，一双眼，直直地望向老爷子。
望着这样一双眼，老相爷那双鹰隼一般的眼，再次泛出了他本有的神光。
李谌慵懒斜放在扶手上悬空的右手似握非握的紧了紧酒壶，眼帘垂下，精光四溢。他知道，正戏来了。
李清阳和李清风也坐直了身体，两双眼睛有长辈的慈爱也有冰冷地探究意味。
“能告诉我们你们的关系吗？”迟疑了下，让两人惊讶的是李清阳先开口了。这个问题让李谌和李践面面相觑，这是个什么问题？
“我就这一个问题，”李清阳随手端过一杯茶水饮下，眼睛却没有离开这两人左右。
李践知道他和李谌若不表个态，这位大伯肯定会胡思乱想了，嘴角掀起一个笑容，李践和李谌相视而笑。
“好，那就由侄儿来回答您这个问题，我们是兄弟！”迎向李清阳，李践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眼中的光芒毫不逊色于在座的哪一位，“同时，他也是我的皇！”一指李谌，其中的各类情绪喷涌而出，是感激，是震撼，是尊敬是崇拜，也是肝胆相照的忠诚！
此话一出，尽皆哗然。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爷子按桌而起，嘴唇哆嗦，一双锐眼光芒连闪，李践的这句话让他看到了已经渺然的希望！什么叫做他是我的皇？难道！老爷子按捺不住翻腾的心绪，已经认定破灭的东西却突然送来了一个希望，这如何不让他老人家狂喜！
【他是我的皇！】
李践这句话有石破天惊之效，不止老爷子失了控，李清阳李清风瞠目结舌地看着李践，他知道自己说这话的后果吗？李清城也将乱飘的神志收回来，眼睛顺着李践手边的酒壶转到李践的脸上，那像看怪物的眼神比无视还要让李践难受。.
“皇，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称呼的。”李清城笑容满面地凝睇着自己的长子，“你知道说这句话的后果吗？”
李践也抬眼看这个虽然每天相见，但是却没有任何交集的父亲，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很清楚。”
“既然‘很’清楚，那么～～～”李清城玩世不恭地桃花眼眯了眯，“你也就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三弟？”李清阳低声喝止。这句话有些过分伤人了。
李清城伸出一根保养的水嫩似葱白的手指，在李践面前晃晃，完全无视大哥的劝阻，“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我希望不会有一天，我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被砍了脑袋。”说完，他舒舒坦坦地站起身随意拈起一个梅花糕，那姿势和李践没什么差别。看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晚辈一眼，“我先走了，大家慢聊。”摆摆手，李清城潇洒地走出一水阁。
李践在李清城提出疑问的时候，身体就僵硬如石块了。后来听到李清城轻蔑的嘲讽并警告他不要连累家里人后，那张强忍着不变色的脸登时像是被杀死泡在水里许久的死人的面庞，死白的脸色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心里为这句话有多大的创伤。
虽然李践从来不说，但是在他心里一直都希望能够让他的爷爷父亲刮目相看，而不是永远的无视。但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谈话却是以对他的不信任而告终。
李谌这时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李践身边坐下，挡住了他的脸，一张冰冷俊美的脸在走进一水阁后，正式面向老相爷三人，冷淡却孤傲地说道，“问吧，接下来的，我来回答。”
被李谌挡住面孔的李践兀然抬头想要将脸探出去，，是他主动把麻烦招惹进来的，没理由撒手让自己的弟弟去替他承受。李谌按住了李践的肩膀将自己那壶玉琼浆塞了过去，顺道附送一个警告的眼神。
李践哭笑不得地抓着酒壶，他这个弟弟有时候的孩子气真的很让人哭笑不得，居然用玉琼浆来堵他，摇摇头，僵硬冰冷的心房因为李谌慢慢暖了起来。
看着他们兄弟的互动，看着李谌护犊的举动，李清阳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露出高兴的笑容说道，“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瞟了父亲和二弟一眼，李清阳站起来到李谌面前伸手道，“那个……什么……玉……玉琼浆，我想喝。”
李谌嘴角抽了抽，抬眼瞪这个满脸笑容的大伯，身上的寒冷气息收敛不少，赌气道，“没有了！”
“大伯一直不知道谌儿会酿酒，好想喝啊。”拉长了声音，李清阳的眼睛眨呀眨，李谌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手朝暗格一抓，又是一壶玉琼浆被吸了出来，还没到李谌手上，李清阳已经凭空抓了过去，却不知道如何打开。
李谌见到李清阳不得其门而入的模样，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还是李践好心，将李谌递给他的那壶随意关上了又慢慢打开了。李清阳本就是聪颖之辈，只是看了一会，就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拧开了酒壶，试探着浅浅抿了一口，李清阳眼睛顿时一亮，有些舍不得又有些迫不及待地又喝了一口，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睛登时舒缓了开来，整个人都松了开来，瘫倒在椅子上。
李老相爷不动声色地看着儿子孙子手上的精致酒壶，想起皇帝刚才也不顾身份的在抢这个，这个玉琼浆，不由对这种酒有了丝，好吧，是很多的好奇。李清风对酒没什么兴趣，就算是要喝也只是浅酌而已，虽然一个个表现的那么夸张，可是他并没有被这酒给扰乱心神，而是敲了敲桌子。
这是他要说话前的招牌动作。很自然的，除了李谌，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二弟，我和三弟都只问了一个问题，你也只能问一个啊。”李清阳笑着说，抿了一口酒液。
李清风点了个头，表示知道，他要问的，反正也只有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李清风望向李谌简单地说道。
他问的简单，应该回答的人却皱了皱眉，“哪个？”
李清风想了下，“你最看重的那个。”
这个补充不可谓不刁钻，一针见血的让李谌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最看重的？
李谌想了很久，李清风没有催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他。其他人也一样，就是李践，他心里也很好奇。
他知道李谌的几个身份，但是绝对不是全部，李谌的身份太多了，多得有可能他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了罢。
最看重的？李谌的双眉紧锁，努力在心里把一个个最看重的身份挖出来，可是他惊愕的发现，在他的心里，没有最看重的身份。
抬头迎向李清风一直未挪的视线，李谌一字一顿地说，“没有。”
李清风看他。
他看李清风。
父子俩一时沉浸。老相爷和李清阳、李践都无法理解这对可以说根本没有交集的父子突然表现出如此让人困惑互相了解的气场，不由得整个一水阁陷入安静中。
“以后会有吗？”看着那双带着点淡淡苦涩的黑瞳，李清风鬼使神差地开口了。李谌不解地看他。“以后会有吗？”李清风重复自己的问题。李谌懂了，不过，他不想回答。“这是我自己的私事。”他说。
李清风不放松地继续盯着他，李谌无所畏惧的与他对视。
“好了，二弟，说了一人一个问题的。”李清阳迅速转移话题，四两拨千斤，“父亲，你要问吗？”
老相爷面沉如水地缓缓点头。
“谌儿，爷爷也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会做皇帝吗？”老相爷问。
他不说想不想而是会不会，就是希望得到李谌的真实回答。他不想被这个聪明的恼人的孙儿糊弄。
李谌看着老爷子苍老的面容，复杂期盼的眼，缓而慢的点头。
会。
这个他想瞒也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隐瞒。
李践的眼睛睁大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会做皇帝，还是用这么肯定的颔首来承认！这时，平日里看李谌和诸葛成空相处时，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看上去非常有礼有节，好像陌生人一样，但是偏偏他们又合作无间，那样的亲密信任可不是一天两头可以培养出来了。以前一直觉得怪异，看上去这么好的一对好友为什么会表现得那样生疏有礼，看来，先生是拿四弟当未来的皇帝对待啊！李践恍然大悟。
得到李谌肯定地答复，老相爷面上泛起丝丝潮红，“我们能帮什么忙吗？”李清阳抓住酒壶的手颤抖了一下，为李谌无声的肯定，李清风脸色有点青红交错，可见心里的激烈斗争绝对不少。
李谌看了老爷子一眼，云淡风轻地说道，“有需要的时候我会说的。”
“那皇帝呢？”李清阳问，“谌儿和皇帝这么亲热，难道你忍心将他推下龙座。”
老爷子老脸一板，对儿子又犯的心软的毛病气得吹胡子瞪眼。李清阳努力忽略老爷子眼中散发出来的死亡射线。
李谌没想到大伯一下就想到了在外人看来最难办的问题上了，深深看了将焦急之色显现于脸上的大伯一眼，李谌嘴角慢慢翘起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那种无意散发出来的睥睨天下的霸气让人不由为之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