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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玉瑾瓛见白慕笙站在玉府门口,脸色苍冷,一袭堇色长衫已被霜露打得半湿,也不知站了多久。

    她连忙上前,紧张的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见眼前的人不回答,她微微狐疑的抬眉,语调也轻柔几分,“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了?”

    白慕笙静静的看着玉瑾瓛,半晌不说话。方才夜澜和玉瑾瓛那一幕还在眼前映现,心里虽然知道两人没什么,白夙早就来报在戏楼事情发生的原委,可是他心底还是泛起一丝不适。

    玉瑾瓛见他眸色淡淡,唇却微敛,不禁心里很是担心。

    右手试探性的轻轻拽下白慕笙的衣角,“慕笙...”

    不等玉瑾瓛右手从衣角拿开,白慕笙一把反手握住她的手,不同于以往轻柔拘礼,他却是用了几分力道,攥的很紧,连自己都不知晓。

    或许因为站的太久,他指尖凉如寒冰,两鬓的青丝也染上一层轻微的薄雾。

    还未待眼前发怔的瑾瓛缓过神来,他微微垂眸,气若游丝,唤了声,“阿瑾...”

    瑾瓛被他突如其来的异常弄的愣住,一双如水的眸子怔怔的看着他握着的自己的手,迟疑了半刻,“慕笙,你...?”

    白慕笙看着眼前楚楚的人,清秀的眉,似水的眸。想起她在别的男子面前羞涩的脸...

    他不禁恍然,那个曾经和他嬉笑玩闹,青梅竹马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出落的如此出尘。

    见瑾瓛看着他,一副不解的模样,他也顿觉自己失态,随即摇摇头,握紧的手轻轻放开,嘴角随即上扬,语调也异常轻缓温柔。

    “见你这么晚了还没有消息,我有些担心。”

    他轻轻扶过身侧的瑾瓛,方才伤楚的神色已经掩的干净,“回来就进屋吧,叔伯回来了,现今正在书房,他舟车劳倦,故以我代他来接你。”

    本来因为白慕笙的一反常态瑾瓛很是吃惊,她不明白一向知礼郑重的人今天究竟是为何如此。看他一身清冷,在夜幕中等自己回来,顿时有些自责自己的晚归。

    可听他口中说自己的父亲回来了,顿时觉得心头一喜,为他方才的异样也不多问,开口难掩欢欣:“何时回来的?都怪我自己贪玩,没有亲自接爹爹回来。”

    言罢,提起裙摆,不等身侧的白慕笙一同进府,自己已经小步往玉瑨的书房跑去。

    十六岁的年纪,再沉稳清净,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在亲情面前难掩依赖人的性子。

    白慕笙看着她欢悦的样子,也觉心头一喜,回头对一旁的素璃说:“阿瑾一天在外面,想必也乏了,给她准备好就寝的物什吧。天寒,夜间莫冷着。”

    一旁的素璃抿唇笑着,微微福了个礼,语调却有几分调侃,“是!姑爷...”然后连忙跑开。

    白慕笙闻言一怔,“你这丫头。”

    说完,温润一笑,步子优雅的向玉瑨的书房踱去。

    玉瑾瓛一路小跑到玉瑨的书房,没等门口的侍卫行礼,她悄声的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神秘的一笑,躬着身子就往书房里慢慢的蹭,试图蒙住玉瑨的眼睛。

    还没待她挪到玉瑨身边,屋中的人手执书卷,眼睛亦打在书卷之上,嘴里却笑着说道:“自己都多大了?还玩这孝子的游戏?”

    瑾瓛听自己的父亲如此言说,顿时狠狠低下头,泄了气,慢慢的叹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爹爹就不能让我得逞一回?”

    说着,她走到玉瑨身边,轻手给眼前的人续了杯茶,眉眼更多了几分笑意,“每次都这样识破我,是不是很没有新意啊?”

    还没等玉瑨回答,门口的白慕笙已经进入书房,温润的嗓音如同磬玉,“每次都是一样的小把戏,从小玩到大,是谁没有新意啊?”

    他随即向跟前的玉瑨一礼,口称一声:“叔伯!”

    玉瑨见后,微微一笑,缓缓点头。

    玉瑾瓛听他这么说自己,回头嗔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哼了一声不说话。

    白慕笙和玉瑨见此,相视一笑。

    玉瑨一身青衫坐在烛灯前,摇曳的灯光打在脸上,眉宇不乏清秀风骨。他随手放下手中的书卷,虽是年过半百的人,依然神采奕奕。

    他看着眼前的白慕笙站在一边,一摆右手,笑着说“也有段时日没见阿笙,真是少年才俊。来,别站着,坐下吧!”

    白慕笙微微点头,“叔伯有礼!”堇袍一摆,便走在了一旁的檀椅之上。

    一旁的瑾瓛看着自己父亲多日不见,看见自己,仍旧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轻轻的拽了一下玉瑨的衣角,“爹爹,你走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玉瑨闻言,弯眉一笑,“这次边国的事情,处理的极为棘手,哪有时间想你啊?”

    瑾瓛轻轻放下玉瑨的袖子,低着头坐在一边。

    白慕笙见此,眉眼笑开,对一旁的玉瑨说,“阿瑾在叔伯面前果真是个孩子,在旁人面前,从未如此活泼。”

    玉瑨看着身侧的瑾瓛,眼前的女儿正值芳华。曾经三年的离别之情让他放在她身上的心思更深更浓,他欣慰一笑,“是啊,她时常一副冰清的样子,好在她在我面前未曾拘谨。”

    瑾瓛闻言一笑,开口道,“爹爹此次远去边国谈判,劳心费神,况且边国条件艰辛,定然不曾好生吃食,阿瑾去给爹爹亲自炒几样拿手的小菜,如何?”

    一旁的玉瑨听后,轻笑出声,“哦?那我可真要尝尝我女儿的厨艺是否大增!”

    瑾瓛听玉瑨言罢,笑着便从书房往外走,还未走出门口,身后的白慕笙笑着开口,“阿瑾,不知我今日可有这口福啊?”

    瑾瓛听言,回身娇嗔,“你吃我做的饭还少吗?”然后,不等白慕笙答话,她便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待瑾瓛走远,白慕笙和玉瑨两人便静坐在书房之内。

    白慕笙微微垂眸,轻唇抿了口眼前的清茶,语调谦和的开口,“不知叔伯此次前往边国,情况如何?”

    玉瑨听他如此言说,微微抬头,刚才轻松的神色也是随即一敛,“正如方才所说,颇为棘手。”

    他随手挑了一下手旁的烛火灯芯,火光一闪,恍在他脸庞分外明亮,“不过还好今年,边国那处天公不作美,粮食的收成甚差,给我朝赢得一步好棋。”

    玉瑨说起边国时,脸上难掩沉重之气,顿了片晌,他复开口,神色更是增添几分凝重,“阿笙,无启国那边...?”似是欲言又止,他抬头看了眼门外,言语分外小心。

    白慕笙摇摇头,轻声道,“今日刚来的信函,情况很不乐观,听说那边已经采取行动,我们是按兵不动还是...?”

    玉瑨摆摆手,眸色暗淡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一句,“勿燥...”

    夜澜作别瑾瓛之后,便一个人在仙来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袭白衣曳地,有他一贯的清冷做派。

    描金镶玉的折扇在手里慢慢摇着,看着街上点起的万家灯火,一双眸子更是分外冰冷。

    凉薄的唇轻轻吐气,口中调子也异常冰冷:“生而不忧,死而不怖。”他微微眯眼,优雅的步子轻巧踱着。

    因为天寒气冽,他气息凝结在空气中,瞬间形成一道白雾,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笑,“天下炽热,此心独凉...”

    “呵呵...此心独凉...”

    正在他摇着折扇,唇角轻笑时,身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圆体阔的大汉,他短褐穿结,左腿微跛,定睛一看,正是今天在“清杯祠”夜澜打伤的造事之人。

    来人见夜澜之后,单膝跪地,也不多说,只是抱拳郑重的叫了声:“公子!”

    夜澜仍是右手闲闲摇着折扇,微微一笑,眸子却划过一丝清冷,“你做的很好。”

    跪在地上的大汉听后,脸色一喜,难掩内心欢悦,赫然开口道:“属下定追随公子永生!誓死不渝!”

    大汉在地上信誓旦旦,一脸忠诚。而一旁的夜澜却不做长留,甚至连脚步都未曾停顿。

    他左手轻轻抚过袖间描金的丝纹,触手温缓,嘴角轻笑,一路白衣曳影,转瞬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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