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知心在情长在
岚烟秀眉紧紧的蹙在一起，本是想伸手狠狠推开揽着她的瑾瓛的手，可想了半天，仍是一把搂住了瑾瓛的腰，前一秒还哽咽的抽泣，一瞬间便变成嚎啕大哭。
声音之大，引来街头的人频频侧目。
也不理会周遭人的目光，岚烟毫无忌惮的失声哭着，她仿若要将心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皆痛哭出来。眼泪从浓密的睫毛滚滚而下，她的心也不断向深谷低沉。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瑾瓛微抿着唇，见岚烟哭的伤心，也不知该如何哄她好起来。无论岚烟如何恶语相向，瑾瓛在心中想，怎么说，从年岁看来，她也只是个孩子。
即便是抛开年纪不说，在爱情面前。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
“阿瑾...”身侧的夜澜微微牵了一下瑾瓛的胳膊。
“烟儿都这么伤心了，夜澜你好歹也哄她一下。”语调中带着几分不忍和伤感。
夜澜原本望着瑾瓛的眸子顿时一冷，“有什么可哄的，哭够了不就好了。”
没想到他会如此言说，瑾瓛不禁神色一怔，她轻轻抚着岚烟的后背，一时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
半晌，站在一侧的凤兮缓缓开口，不带分毫情绪的说道：“岚烟，眼下慕府你是回也不回，我也方便向圣上交差。”
趴在瑾瓛怀里的岚烟肩膀一抖，强忍着抽噎缓缓抬起头来，原本一双如水的眸子哭的通红，瑾瓛轻手给她拂过额前凌乱的发丝。
濡湿的青丝紧贴在脸上，岚烟也不顾，她眸子有片刻的失神，半晌，虚弱的开口，“凤兮你且去吧，这一路送我过来算是麻烦了。爹爹那边，我自然知会一声。”
“那倒也不必。”凤兮垂着眸子清冷的开口。半晌，他优雅有致的步子缓缓踱到瑾瓛跟前，像是心底十分的犹豫，“阿瑾。”
“嗯？”瑾瓛不解的望着他。
“...”一向干净利落的人，不知为何，神色却是一再的犹豫。
瑾瓛微微一笑，“凤兮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阿瑾说？”
却只是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算了。”
言罢，凤兮抱着太古遗音潇然的转身。
一袭朱色的锦帛长袍曳地生姿，潇潇的背影却是让人看不明他心底是何情绪。
岚烟呆呆的望着凤兮离去的背影，却是穿透他的背身不知心中想些什么。半晌，她微微拽过瑾瓛的素白衣袖，心虚的开口道：“我饿了...”
心里挣扎了半晌，那声‘阿瑾’，岚烟如何也叫不出口。
瑾瓛回头看了身边的夜澜一眼，看出岚烟是刻意想和其有相处的机会，她低着眸子一笑，也不说穿。
柔柔的道：“那带烟儿去吃些东西可好？”
“嗯...”掩住心虚，岚烟抿着唇点点头，一双眸子偷偷瞥了一眼夜澜，见他面色清冷，好在没有说些什么，便随着瑾瓛牵她的方向，跟着一路往前走。
“烟儿身体可是还有不适？”身前的瑾瓛低声问道。岚烟轻轻的摇了下头，不管瑾瓛能否看见，也不开口说话。
空气中静的出奇，三人皆是不开口言语，瑾瓛想着缓解一下尴尬气氛，轻手给岚烟盛了碗清淡的热汤，递到她的手前，“烟儿喝点儿吧，不是饿了吗？”
岚烟右手轻执着剔透的玉箸却是动作迟迟，她似是没有看见瑾瓛伸手的动作般，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身侧的夜澜。
夜澜却是轻巧的夹过一颗葱绿的青菜，悠悠的放在口中。他嚼的不紧不慢，十分悠然，仿若眼前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见瑾瓛手中一直端着汤盏，夜澜眸子一缓，顺手将其接过，“阿瑾，你也吃一些，早晨便同我出来，也不曾填饱肚子。”他笑着将手中的热汤放在唇边吹了吹，轻手复又递到瑾瓛跟前，“来，喝一口。”
“......”瑾瓛看着岚烟愤恨的眼神，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夜澜你是故意的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瑾瓛低着眸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动作。见夜澜一双眸子温柔的望着自己，他手中的汤盏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岚烟眸子垂得极低，甩开袖子把身前的餐具推到一旁，心头的不悦顿时漫上眉头。再如何耐心的哄，瑾瓛当下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微微站起身子，想着最好还是给二人一个相处的空间。
“唔。你们先慢慢吃着，我有事出去一下。”
看着夜澜缓缓瞥来的目光，瑾瓛顿时觉得没由来的心虚，即便心头一紧，仍是尽量保持口上的语调听上去轻松些，“我马上便回来。”
言罢，急忙的转身，身影更像是落荒而逃。
一口气踱到门外，顿时感觉周遭的空气也清明几分。她深深的吐了口气，尽量把心头的隐痛压在心底，一双眸子却不听话的漫上一层水雾。
她素手紧紧按在胸口，指节因为用力泛起微微的白。
说心里不难过，绝对是假的。不管骗不骗的过旁人，定然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偷偷抹眼泪呢？”一道清凉如冰的声音缓缓道来，心底不知为何，瞬间便安稳下来。
瑾瓛抿着唇，避开夜澜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双颊突然如火般烧了起来。
“就那么急着把我推到别的女人跟前？”夜澜素白的手掌搭在她的肩头，微微用力。
如玉的面容瞬间便在眼前放大。
瑾瓛能清晰的看清他浓密的睫毛宛若蝶翼，“总是这么委屈自己，要到什么时候？”
夜澜缓缓吐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打在瑾瓛的脸上，惹的她身子一颤，他却仿若是没有察觉般，柔柔的开口，“阿瑾，怎么就不晓得心疼自己。呵呵，傻瓜。”
夜澜缓缓伸出素手，轻柔的揉了一把瑾瓛的脑袋，动作里满是宠溺，“如果我不心疼你，你要强装坚强到什么时候？嗯？”
瑾瓛微微的垂着眸子，明明夜澜的话说的那般温柔，她的眼角却瞬间便被濡湿。一滴晶莹的泪缓缓滑下脸颊，她连忙转过头，怕他看见。
“别动。”夜澜一手撑在瑾瓛身后的墙壁上，一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若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你的泪，要让我看见。”
两人的身子抵的极近，瑾瓛顿时觉得胸口的心脏跳的飞快，仿若一张嘴，便要从口中跳出。
念及此，她连忙紧紧的闭上娇唇，屏住吸气。
夜澜见她一张小脸儿憋的通红，他眸子一缓，薄唇轻笑出声，温热的气息喷在瑾瓛的脖颈，痒痒的，说不出的撩人。
夜澜低笑，“阿瑾，在想什么？”
“唔。”瑾瓛轻咬了一下娇唇，因为顿时能够呼气她瞬间神色一缓，见眼前人一张清俊的面容近在眼前，她连忙暗暗稳着乱，别过脸道：“...没，没想什么...”
“还不承认...”夜澜右手轻轻揽上瑾瓛的腰，光洁的下巴几乎抵在她的额前，“说，是不是在想我？”
“不是...我...”
“嗯？”夜澜眸子一紧，他侧脸顿时贴在瑾瓛的耳畔，清凉如玉的脸颊惹的瑾瓛秀眉微蹙，“是...”
“再说一遍。”一向清简的语调中带着几分少有的霸道。
“...唔。”
“不许犹豫。”
“是...”
“听不见。”
“是...”
“还是...听不见。”声音柔媚的极尽诱惑。
“是，是在想你。”瑾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眸子紧紧的闭上不敢睁开。
“呵呵，这才乖嘛。”夜澜嘴角一扯，吐气如兰，温软的语调里竟满是撒娇的味道，宛若一个孩提急着讨糖吃，“阿瑾再说一遍。”
“......”
揽在她腰间的素手一紧，瑾瓛轻呼出声，“啊...”
“我说。”她双颊绯红，似一抹晚霞迷眼撩人，抿了下唇，认真的道：“夜澜，我是在想你。每时每刻，何境何地，心心念念的、皆是你。”
这一次，却是夜澜的眸子一顿，心仿若不受控制的徒然一颤。
他凉薄的唇几乎是抿成一道直线。即便他一向擅长掌控，且感情的事更是尤为。可当下心中顿时泛起的这丝异样，却惹的他眉头一蹙。
这种没由来的心动的感觉，不可捉摸，不能参透，竟带着些许的慌乱。
如此也不过转瞬。
即便心底百转千回，夜澜面上如玉的神色霎时便变得极为云淡风轻。
隔空拂风，他的青丝肆意的飞扬。撩撩的荡在瑾瓛的脸颊，她微微避开，他轻笑着和她靠的更近。
“夜澜。”瑾瓛低头抿着唇。
“嗯？”
半晌，见眼前的人再不开口，夜澜温柔的道：“怎么了？阿瑾。”
瑾瓛犹豫了片刻，玉臂缓缓缠上他的腰身，胸口的心脏跳的极快，完全不受她的控制，“...没事。”
她顿了顿，“只是想叫叫你的名字，这样觉得安心。”
“傻瓜。那便多叫几声。”
“你可应？”
“自然。”声音柔的仿若能滴出水来。
“...夜澜。”
“...嗯。”
“夜澜。”
“嗯。”
“夜澜...”
“嗯...”
瑾瓛抿着唇，难得低笑出声，“夜澜夜澜夜澜夜澜夜澜夜澜夜澜夜澜夜澜。”
“......”
瑾瓛心头一喜，即便此刻，这种欢喜来的着实难言。
不管夜澜是否知晓，可她自己清楚，她开口整整唤了他九声。
九，即久。久长的久。是她心头爱极的一个字。
其实，这一瞬间。
她想。单纯的想。
她要把他的名字唤在唇边，刻在心上。长长久久。久久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