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死生难测
良久，只听一声轻笑，恭良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哦？若孤不放呢？若孤非要斗一斗不可呢？”
语罢，只见眼前银光一闪，恭良自身侧齐兵腰间抽出长剑，脚下一晃，只朝着燕珣刺来。
我大喊一声：“王爷小心！”
燕珣紫色身影一动，闪身同恭良打斗起来，紫蓝相见，二人出手极快，短短时间已过了不下几十招，楼下的燕兵闻声，纷纷往而二楼奔来。
二人武功本不相伯仲，因燕珣手里没有武器，防的时候较多，一时落了下风，恭良瞄准时机手里的剑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朝燕珣刺去，地方狭小，燕珣一时躲闪不及，左臂处被划了一刀，倒退两步，恭良见状，步步紧逼，眼看着剑就要再次刺向燕珣，却身形一晃，直朝着我扑来，自齐兵手里夺下我，我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揽住腰肢，闯入身后的厢房，只见他手里的剑挥了两挥，窗户应声而碎，恭良携着我自二楼窗户一跃而下。
身后似是被人一拽，我回眸望去，见燕珣站在窗边，手里紧紧握着我的半边衣角。
恭良携着我一落地，便有一群黑衣人自暗处涌出，人数众多，进退有徐，他将我扔到马背上，又翻身坐在我身后，一手固住我的双手，一手握住缰绳，只听他一声低喝，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恭良的身体紧紧贴住我后背，双手被他擒住，我使劲地挣了挣，却挣脱不了丝毫，回过头看去，二楼窗边已不见燕珣的身影。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恭良带了一丝笑意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怎么？失望了?看来，在肃亲王眼中，将军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寒风吹得脸颊生疼，我回过头，咬牙道：“要杀要剐，痛快些，说这么多屁话作甚！”
恭良似是一笑，加紧驱赶马儿往前方奔去，除夕之夜，街上游人颇多，摩肩擦踵，络绎不绝。恭良不管不顾驾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纷纷被惊动，慌乱地向四处逃窜，有的躲闪不及，被马身一带跌在地上，本安乐祥和的长街霎时间一片混乱，咒骂声，哭喊声，被急速前行的马儿一齐丢在了身后，耳畔只闻恭良沉稳的呼吸声。
除夕夜，豫章六城洞开，彻夜不闭，城头花灯林立，火光通明。
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我使劲地挣了挣被恭良缚住的双手，却被他一拉，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大，疼地似要断裂一样。
我闷哼一声，只听恭良，道：“你若听话一些，孤保你平安。“
我冷笑，抬起脑袋狠狠地向后撞去，“嘭”地一声，似是撞到恭良的下巴，我不知他疼不疼，反正我是疼的不轻，晃了晃被撞得有些发晕的脑袋，马儿就要穿过大开的城门，出了这豫章城，心里说不着急却是假的。
堂堂一个将军，大庭广众下被敌国将领从自己都城掳走，这丢的哪我一个人的脸，这丢的可是整个大燕国的脸。
冷风自耳边呼啸而过，我飞快地打量四周，寻思着要不要跳马一试，可恭良那厮抓的我实在很紧，我兀自挣扎，身下马儿却突地一声嘶鸣，马身一斜，跌落在地，我自地上飞速爬起，正欲跑转，恭良蓝色身影一动，却已飞快出手，擒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至他的身旁。
侧头望去，见那匹倒地的马，马蹄处赫然插有两只黑色箭羽，恭良冷笑一声：“孤小瞧他了。”
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迅速自四周涌出，纷纷亮出手里的弯刀，将我和恭良围在中央，我自人群中抬眼望去，见正前方灯火阑珊下，一人一马，手握长弓，紫衣赫赫。
看到燕珣出现的一刻，我竟有一瞬的安心。
我愣愣地望着马上的人，恭良低头扫我一眼，目光却顿在某处，微微一触，良久，才移开目光，缓缓看向我，勾起嘴角，轻笑道：“难怪。”
闻言，我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他抬手轻轻在我未带面具的右脸上一抚，我惊地倒退两步，抬手欲击向他，却被他握住另一只手，他与我面对面站着，手微微用力，将我往前一带，额头差点撞到他的唇，他与我靠的很近，进到呼吸可闻。
该死！这厮是疯了吗？
我尚被他弄得不知所措，只见一支箭破空而出，携着寒风，朝我与恭良方向射来，箭自我与他之间穿过，“钉”的一声没入不知何时被闭上的城门。
恭良放开了我的一支手，燕珣趋马缓缓向我靠近，成群的燕兵自他身后涌出，冲了过来，又在黑衣人外形成一个包围圈。
燕珣自黑衣人前停下，幽深的眸扫过我，落在一旁的恭良身上，只听他沉声道：“齐太子，现在可还要斗？”
语罢，便见燕珣衣袖一挥，围在边缘的燕兵，抽出腰上的配剑，与黑衣人打斗起来，燕兵的武功虽不敌黑衣人，但胜在人多，一时间倒难舍难分，僵持在一起，不分胜负。
远处烟花照亮半边天空，隐约传来人们的欢声笑语，可谁曾知晓，就在离繁华闹市不远处，一场厮杀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
眼看着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地，冲来的燕兵也损失不好，恭良将我一把拉至身前，手指扣在我的脖颈处，提高了声音，道：“肃亲王。”
燕珣放下手里的剑，闻声看来。
“萧将军尚在孤手里，肃亲王此举，不怕孤对将军不利么？”
我咬牙，“无耻！”
恭良似是一笑，垂下头，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耳后，只听他轻声道：“孤与你打一个赌怎么样？孤赌他绝技不会救你。”
我冷哼，抬眼望向马上的人，他手握长剑，剑刃犹在滴血，暗沉的目光扫来，却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丝毫，一片喊杀声中，只听燕珣清冷寡淡的声音遥遥传来：
“一个将军而已，换齐太子一命也是值了。”
语罢长剑一挥，快而准地砍掉一旁的黑衣人的首级，恭良携着我快速向后退。
“孤赢了。”
我一笑，“你只说赌，没问我赌什么，我自是也赌他不会救我，你何来赢之说。”
“你倒是想得开”，恭良一边躲开燕兵，一边与我道。
正说着话，一个燕兵自身后突然冲来，恭良轻轻一闪躲开他手里的刀，那燕兵见一击不中，竟举着刀向我刺来，我的一只手臂仍被恭良抓在手里，躲不开，眼见着那刀就要向我肩上砍来，只见面上闪过一片蓝色衣角，一人挡在我面前，将我护在怀里，只听“噗”地一声，是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我一僵，愣愣地望着眼前的人。
恭良垂眸看向我，如玉的脸渐苍白，唇盼溢出几道血丝，他轻轻一笑，道：“孤说过，你若听话一些，孤保你平安。”
我兀自僵在原地，少顷，只见又有数十黑衣人自城头跃下，重新将恭良围在中央。
燕珣解决掉围在身边的黑衣人，趋马往这边而来，只听那领头的黑衣人，道：“主子快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恭良俯下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道：“孤会再来找你，下一次定不会轻放你。”
语罢，便转身，飞至城头，蓝色身影隐匿在黑暗里，那群后来出现的黑衣人，且战且退，余下一半的人，也随恭良而去。
方才还厮杀不断的修罗场，一下子静了下来，我捂住左臂，鲜血顺着指间流出。
“你受伤了？”燕珣不知何时走至我身旁.
我抬头看他一眼，道：“王爷怎的不继续去追?”
燕珣却不应，皱眉望着我的伤口，半晌，只说了四个字，“穷寇莫追。”
我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道：“今日给王爷添麻烦了，若不是我强带着公主出宫，又带着公主逛青楼，就不会遇到齐权尧，更不会坏了王爷的计划。”
今晚，千钧一发时燕珣率兵出现，我当不会傻到以为燕珣也是来逛青楼，又碰巧遇到燕桑与我被抓，才掉转头回去领兵来救。
齐权尧这么大的一个目标，恐一踏入燕国领地起，燕珣他们就早已知晓，熟料我与燕桑被抓，才不得不打草惊蛇，从而被齐权尧逃了，熟料到嘴的鸭子竟就这样飞了。
燕珣暗沉地望着我，却不言语。
我冲他俯身一拜，道：“末将明日自去领罪。”
我转身，拖着步子慢慢走着，走了几步，耳畔突然传来一道马鸣，一只手臂横在我腰间，将我带至马背上。
燕珣轻声道：“本王送你。”
“不用”，我推开他的手，欲要下马，燕珣却突地抓住的肩，将我转过来，面对着他。
“本王方才所说的话不是真心话。”
我道：“什么？”
燕珣又将我转了回去，半晌，低声道：“无事。”
我欲张口再问，只听几声巨响，半边夜空亮如白昼，好似有万丈星光自夜幕倾洒而下，我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瑰华的烟花，仰起头，呆呆地望着夜空。
马儿在街道缓缓走着，燕珣的声音忽地自而后传来，“将军和齐太子似是关系匪浅？”
“嗯”，我点了点头，咬牙道：“他是我仇人。”
“他替你挡剑。”
闻言，我一滞，垂头思索了片刻，道：“也许是他良心发现。”
燕珣瞥我一眼，“可能么？”
我又思索片刻，“难不成……是他看上我了？”
燕珣顿了顿，半晌,道：“他瞎了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