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楚襄绣的心思(一)
谁知,她一笑,当面而来的就是楚襄绣劈手打的一巴掌。
楚轻玥觉得自己真是冤,真心是冤。
可她偏生就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饶是如今已变成人家的阶下囚还是一样学不乖,只肯仰着头看别人,搞得好似自己是来此处做客的一样。而敲,楚襄绣更是看不得她这般性子,一巴掌打过之后见楚轻玥仍是不肯低头,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楚襄绣功夫不错,两巴掌灌了内力,打下去,楚轻玥两边脸又红又肿,衬得她如今惨白的面色,看起来颇为怪异,却越发教人觉得狼狈。
楚轻玥知道楚襄绣一时半会儿是舍不得要自己的命,而是会留着她慢慢软刀子剐肉一般,将她剐了。
楚襄绣果真是不负她所望,手腕一翻,一柄小刀子自袖间出来,在暗室中迎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冷亮森森。
楚轻玥有苦说不出,心中难言,知道楚襄绣这是打算拿刀子来毁容了。不由得眸中出现两分兴味。
“襄郡主这般对待本宫还真是教本宫觉得受宠若惊呢,莫非襄郡主这是嫉妒本宫一张好面皮,决定给本宫毁了容再说?”
“贱人,这会儿子别急着嘴硬,等会儿你容貌尽数毁去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夺得长孙璃落的心?”
“嗯,这想法不错,你可以试试看。就是不知道当初名满元京城,才华盖世的第一才女襄郡主会不会死无全尸了。”
“威胁我?”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楚轻玥被她扇得脑袋都在嗡嗡叫,就连这会儿牙齿也是有些松动,牙床疼痛。
这个楚襄绣还真是心狠手辣!
楚轻玥垂下头,好半晌恢复精神,面上被贴着薄薄一柄小刀。楚轻玥冷笑两声,眼神平静看着前方。楚襄绣被她磨得没了法子,第一刀贴着她右脸下去,将将开了一个薄薄的口子,却听得外间吵闹声非凡。
楚襄绣将手中小刀狠狠扎进楚轻玥未被水泡着的右肩膀,听得她闷哼一声,狠狠在那小小伤口上一抓,顿时抓得楚轻玥鲜血淋漓,这才满意地提了裙子出去。
楚轻玥觉得自己跟楚襄绣应当是上辈子就有世仇。不是楚襄绣灭了她就是她将楚襄绣碎尸万段了。
否则她怎么会两次栽在楚襄绣手中,还一次比一次伤重?
耳边越来越安静,而她此刻看着眼前也是头晕眼花。
腿上的伤口早已溃烂,却是还在不停往外渗血,她只要一低头甚至能看清楚自己左腿那处的冰水中带着丝丝鲜红。而她此刻是真的精神不济,被无端饿了几日不说,方才又受了楚襄绣那般地一番折磨,真是教她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死了才好,到底是死过一回的人,想来也不会害怕。
只是她在昏沉间,突然抬头,看着自己面前一张熟悉的脸,那人看着她,面上竟是无可奈何,她听得他长长叹息一声:“不过是才与我分开多久,你竟将自己折腾到这副模样。真是让我,怎么说你好。”
楚轻玥浑不在意一笑:“总有个失手的时候,怪我轻敌了。”话落,她便将头歪置一旁。
见她晕了过去,那人心中又是一阵心疼。
手中长长银针刺进她手镣脚镣之中,解了她身上的禁制,将她揽在怀里,又喂她吃下一颗药丸,这才将她打横抱起,足尖一点,自院墙上离开。
那边,楚襄绣正在杖杀了几个奴才。满是怒火地随手砸了不少东西,就连瓷器碎片子也是着人拿了筐子运出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先不说此处外间到底守着多少人,本宫是怎么说的!此处是本宫的春华宫,寻常人等谁敢来?不过是太子的一辆车架停在外间也能叫你们惊慌之下失了分寸,哼,让他发觉了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青天白日的,本宫还真是不信他敢掀了这春华宫!”
楚襄绣一口气还未咽下去,又听得外间有人道:“皇上驾到!”
她连忙整了整衣襟,又抬手拢了拢袖子,一脸狠色对身边宫人道:“将人给本宫看好了!若是露出一星半点来,本宫就活剐了你们!”
宫人瑟缩下,急急忙忙进了内室。
而楚襄绣换上一脸喜色,觉得不大对,又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平日一般娇弱可人的模样,朝着宫前走去。
“爱妃---!”明宗甫一见她出来,当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又在她背上摸了两把,这才道:“今日上朝怎的不见爱妃?”
“陛下-----”她眸中盈起泪光,楚楚可怜望着明宗,又道:“臣妾倒是想要为陛下分忧,只是几日前,臣妾……”她似是说到什么难言之隐一般,张了张口,闭口不言。
明宗自然是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当即就接过话头道:“哼,还以为朕不知道么?你呀,就是太善良!那个姓秦的贱人敢在朝上给你没脸,真是吃了豹子胆!她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玉清夫人那般的师父罢了,谁敢与我的玉儿相提并论!”
“臣妾就知道皇上对臣妾最好了。”楚襄绣说着身子就往明宗怀里又靠近几分,明宗却是拉着她的手贴放在她小腹上,蹙眉道:“玉儿啊,你可莫要被那起子贱人给气着了身子,好好将养着,朕还盼你为朕生个皇儿呢。”
“瞧陛下说的。臣妾只求跟在陛下身边就好,这辈子就是没孩子也无妨。任谁有了太子那样的哥哥,也是不敢的。”说到此,她伸手捂了捂嘴,又极为惊恐地望着明宗,道:“陛下,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是说,臣妾……”她说着,眸中又有了泪光。
明宗伸手在轻轻擦过她面上泪珠,又在她面上吻了一记,冷哼道:“那个逆子!爱妃,只要你为朕生下了皇儿,朕立马就下旨废掉太子!”
“可是,可是朱批大权不是在太子手中吗?”她又问一句。
“朱批大权又如何?长孙家的天下还是在朕的手中!朕还没死呢,这些个不孝子就敢来打瑨国江山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只要爱妃怀了朕的龙儿,朕就立爱妃为皇后。”
“可是,林皇后不会……”
“那个贱人,提她作甚?没用处的蠢货,废了也就是了!”
楚襄绣伸手掩唇,又软声道:“陛下,你这般对臣妾,臣妾真是无以为报……”
“傻玉儿,朕哪里要你回报什么了,只不过是让你好好养着身子,前朝的事儿咱们不去凑那个热闹,老四这个混帐东西还真以为他忙活一阵就能得了朕的龙椅么?痴人说梦!你好好养着,为朕生个儿子!”说着就拿了脑袋往她脸上凑,楚襄绣伸手一推,低低道:“陛下----”
见此情景,一屋子人退了个干干净净,充耳不闻,挺得笔直守在春华宫正殿外。
另一头,楚轻玥醒来时,试着动了动手,却觉得一身疼痛不堪,正要张了张嘴,准备叫人给她倒杯水来,却听得头顶一声长长叹息。
“你……”她喉咙暗哑,连着几日不吃不喝,又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时辰,醒来再一个陌生地方自然是有些不大适应,好在照顾她的这个人是个她熟悉的人。
“我不过是有一段时日不在你身边,怎的就将自己照顾成这个样子?楚襄绣是什么人,哪怕是要引出她身后势力你也不该这样以身犯险,哪怕你就是有了万全之策,我也是不能放心的,你怎么就这样叫人不省心?”
“我,我这是在哪里?”
“在常夫人府上。岑夫子替你煎药去了,你已然昏睡两日。”
“这么久?”她似是想到什么一般,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被他拦住。
“你有什么要说的同我说就是,我还不至于连你的几句话也办不到。”
“你告诉他了吗?”
“没有!她连你的周全都护不住,我也该是让他好好尝尝这心急如焚的滋味!”
楚轻玥垂下眸子,又道:“南宫,大玥那边的事,如何了?”
“都办得差不多了。既然牵挂着大玥那边,为何不自己回去看看?我听皇上说,他们亲自来瑨国也没能叫你回去看看。”
楚轻玥垂头不语。
南宫瑾又道:“不过是一个楚襄绣,你就这般毫无招架之力,若是换一个人呢?在他的羽翼之下,你就这般心安理得?你将所有能够威胁到你的人全部遣走,难道不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可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就那么不明不白被楚襄绣的死士劫走。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所倒退么?”
南宫瑾的话如一个惊雷,直直劈得楚轻玥愣了好长一段时日。
回忆起来了瑨国的这些时日,长孙璃落对她诸般爱护,她几乎是生活在温室中,没动过脑子,没动过手。似乎,自己真是被他娇养得不成样子。楚轻玥蹙着眉,竟连南宫瑾什么时候出去了又进来也未曾可知。只是待她回过神时,南宫瑾捧着药碗上来,道:“喝了罢。想明白了就好。”
楚轻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