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宴无好宴
又是将近一月，自被打后，宋玉凝脾气是越发不好，却是成日里只敢折腾近身伺候的宫女，而在楚襄绣面前却是一副老实相，乖乖做人。
眼见着她一身伤养得是七七八八差不离了，楚襄绣却提出要在春华宫中开个秋日小宴。往各家发了帖子，几乎洛城中未婚的千金小姐世家公子都在列中。
饶是如此，楚轻玥亦是接到了帖子。
看着上头几乎力透纸背的“秦锦绣”几个字，楚轻玥唇角一笑：“这般好的宴，本官不去怎么好意思？”
长孙璃落冷笑一声：“你可别砸了人家的宴就好。”
楚轻玥混不在意：“那也是她自找的！”
“若是有人给你难看了，只管差人来唤我，本宫还不至于连楚襄绣那种货色都搞不定！”
“你放心吧。你皇祖母也是要去的。”
长孙璃落一笑，接着批折子。
开宴这日，楚轻玥一身盛装打扮，虽说自己如今顶着的这张脸是个清秀佳人，这番盛装下来，加之她通身的气度更是逼人三分。
长孙璃落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在她离开时，伸手拦了她：“带上你那三个宫女。”
长孙璃落说的三个宫女是谁楚轻玥自然知道。不过是言姑姑，元宵花朝二婢。
她摇摇头：“如今的我的身份不好公开，否则又是一场风波。”
长孙璃落也不勉强。叫了胜子跟着她一道，又让落珊和落佩随她身后。
楚轻玥施施然由着春华宫内侍报了自己的名后慢慢进了去。
此刻春华宫花园中丝毫没有秋日萧索，反而是群芳争艳，千金小姐一个比一个好看，世家公子一个比一个俊俏。
楚轻玥跟着进了去，在园中找到自己座位坐下，身后胜子公公笑眯眯搭着拂尘，垂首而立。
见楚轻玥坐下，花园中安静了一瞬。立时议论声又起。
“贵妃娘娘到——！”太监声音在花园入口处十分响亮，楚襄绣一手抚着显怀的肚子，一手由烟云扶着，身边跟着那老嬷嬷，身后是一脸怨毒因着腿脚不便穿了特制绣花鞋的宋玉凝。
甫一见到楚轻玥，宋玉凝面上就像是淬了剧毒一般，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楚轻玥。
后者全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只自顾自低头饮着杯中茶水。不由轻叹，楚襄绣这处酒水当真是好喝。
楚襄绣落座，众人起身行礼。在场中，除了楚襄绣母凭子贵以外，身份最高的应当属楚轻玥。
楚襄绣只寥寥说了几句，便让众人自由些。
见楚襄绣似乎没说个什么，巴结楚轻玥的人不少。一来是她品级最高，再者是她身边站着太子殿下的贴心小棉袄胜子公公。
她是太子身边唯一能说上话的女校书，更是朝堂上一品女官，后宫中。她的位分也不低。女子巴结她，求个姻缘，男子巴结她，某个好前程。
楚轻玥一一敷衍，顿时感叹老话说得不错，人怕出名猪怕壮。
她觉得她现在就是那头猪，长得特壮的猪。
就在最后一个朝她敬酒的千金离开，宋玉凝立时端着酒杯到她面前：“原来那般色厉内荏的就是秦大人啊。”
楚轻玥仍旧不抬头。
见此，宋玉凝又道：“听说殿下身边从不缺爱慕的女子，秦大人这般模样，倒是生得一副好颜色。这般得殿下宠爱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是不知能否同玉凝分享分享。”
楚轻玥还是不抬头。此刻周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宋玉凝不由得又上前几步，又缓缓道：“想来秦大人是不知该如何说还是不知该不该说呢？上次在御花园玉凝无知，冲撞了殿下的銮舆，却不知秦大人一个女子坐在殿下銮舆上是因着什么。那日玉凝被秦大人一顿好打，不过是离着殿下的銮舆近了几分，秦大人那般对玉凝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凡是靠近殿下一分的女子皆会被秦大人一顿毒打？秦大人还是对玉凝说说吧。”
那一脸的笑与一双眼中的狠毒悉数落在楚轻玥耳中，但她就是一言不发，她就是要看看这位秦小姐到底是有着几分聪慧。还是说那一日被打一顿之后变得乖多了？
见她无论说什么，楚轻玥都不答话，宋玉凝气得几乎肝疼，当即变了声音：“秦锦绣，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还敢踹断我的腿，你勾引太子，秽乱后宫，你比那下作的娼妇还要下贱！你恬不知耻，生得清高，就是不知骨子里如何放荡，竟然还敢厚着脸皮来贵妃娘娘的宴会，你就不怕你放荡本性忍不住又要勾引宴上公子……”后面的话是越骂越难听。
楚轻玥唇角一钩，这才对嘛，还以为宋玉凝果真是被楚襄绣修理一顿后变聪明了。也不过是才一会儿的事。
她抬头，满面笑容地看向宋玉凝，而后，出手迅速，端着自己面前的酒盏，一把破了过去。
宋玉凝尖叫一声，躲避不过，被楚轻玥泼了个满头满脸。见她伸手去擦脸，楚轻玥又是满面笑容地伸手将酒壶盖子揭了，一手按住宋玉凝，一手将一壶酒给她兜头淋下。
宋玉凝好半晌才缓过神来，更加恶毒地盯着楚轻玥。
楚轻玥丢手扔了手中酒壶，又伸手自胜子手中拿了帕子擦手，而后将擦了手的帕子往宋玉凝身上一扔，这才回了自己座上。
众人皆是被此处这番动静给闹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当中不乏幸灾乐祸的人，更是不缺少与楚轻玥一样同仇敌忾的人。
花园中，死一般的寂静。
宋玉凝狰狞着一张脸，伸手就向楚轻玥抓来，后者却是淡淡一笑，起身给了她一巴掌之后，又施施然坐下。
所有人几乎被这阵仗给闹懵。
楚轻玥又伸手朝胜子一招，擦了手的帕子扔在宋玉凝脚边，宋玉凝已经疯狂，见此效果不错，楚轻玥才笑道：“本官方才一直不曾理会你，不过是给你脸，免得闹腾起来大伙难堪，如今你给脸不要脸，本官也就不勉强了。你一个大家闺秀出口成脏，开口闭口都是些下作话，不由得让本官怀疑是否你这位宋二小姐也是个下作货！”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宋玉凝几乎是呆了。
“你说本官靠着太子上位，不错，太子对本官宠爱有加，你难道是瞎了眼没看见本官身后站的是芜云宫大总管胜公公么？本官不理会你，不过是想着一天疯狗出来乱咬人，难不成被狗咬一口还要咬回去么？”
“你说得不错，本官是太子殿下身边第一位女校书，朝中一品女官，更是宫中掌管内务府的一品司制女官，你若是脑子没进水，让人管本官叫什么你就得管本官叫什么。起初本官还有些奇怪了，你一个一无是处的白身数次辱骂本官，我倒是要问问你宋府的家教如何！蠢物，长点子心眼儿罢，别成天到晚脑子里除了男人什么都没有。”
说到此，楚轻玥又顿了一下，柔柔笑道：“忘了同你说，太子殿下的确是宠信本官，本官起初以为胜子公公足以说明一切，可惜仍然有些不长眼的想要同本官为难。这便睁大狗眼仔细看看罢。”她自袖中亮出长孙璃落的腰牌，众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对了，本官的确是见不得有人靠近太子殿外。若是男子警告一番，便罢，若是女子，呵呵，依然是毒打一顿用做警告，若是记吃不记打尤其是宋二小姐这种的，那就挑断手脚筋，卖到下等窑子里！”她话落，伸手将手中酒杯直直朝着上首一直装死看戏的楚襄绣身边。酒杯碎成数片，惊得楚襄绣肚子又是一痛。
楚襄绣领着众人自花园中离开。
将将一出了春华宫宫门，便见着长孙璃落的銮舆。
楚轻玥想也不想，抬脚跨了上去，却落入某人怀中。
“今日狐假虎威，借着你的淫威将众人警告一番，想来咱们应该是能清静上一段时日。对了，忘了问你，骁骑营如何了？”
“正在徐徐图之。”长孙璃落答她一句，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楚轻玥轻轻抚着自己胸口，道：“你那处还有美人砂么？我想着我身子又有些不大爽利了。”
长孙璃落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抓过她的手探脉，半晌，道：“吴娘娘也快回来了。”
“嗯。”
另一头，精心为陷害楚轻玥准备的宴会不欢而散，就连是先说了要来的孝端太后还未露面，宴会便不欢而散。
宋玉凝没按照楚襄绣划定的路线来演，自然是少不了一顿罚。
当夜，被关在春华宫汹屋中半昏半醒的宋玉凝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是被决定了。
楚襄绣对烟云道：“吩咐下去罢，她这般蠢笨，真不知往后如何替本宫挡过那些明枪暗箭。”
烟云手一挥，五六个宫女将意识有些模糊的宋玉凝扒得干干净净扔进楚襄绣专用的浴池中。
宋玉凝只觉得泡着泡着浑身热得受不了，不由伸手扯衣襟，却不想自己此时身上干干净净，而她这般模样落在将将进了浴室的男人眼中就是在轻抚自己胸口，别有一番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