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死也要脱层皮
是夜，荣华宫中内殿一片奢靡景象，烟云趁着楚襄绣领了一群貌美年轻女子与明宗厮混时与老嬷嬷借口道：“嬷嬷，我小日子来了，肚子疼得很，这会儿先回去换件衣裳喝些热水，等会儿来伺候，我便先让喜儿在此处候着，您看如何？”
老嬷嬷自然知道烟云的为人，当即便让她离开。
烟云一路捂着肚子进了自己屋中，便再没有出来过。
另一头，芜云宫中，正殿灯火通明，长孙璃落一张书案批折子，一张书案上放着无数吃食。
楚轻玥一样，一张书案上放着折子，一张书案上摆着吃食与黑乎乎的药。南宫瑾一副老妈子嘴脸垂手立在楚轻玥身后看着她低头批折子，时不时上前提醒她道：“殿下趁热将药喝了。”
楚轻玥摇头，可怜兮兮望向南宫瑾，后者沉着一张脸，张口就要说教，倒是长孙璃落头也不抬地同她说了句话：“死丫头若是不将这药喝下去，本宫便给你灌一碗比这个还要苦的来。”
楚轻玥认命，仰头英勇就义一般端起药一口饮尽。
南宫瑾接过药碗，又拿了两颗梅子给她。
“只有两颗，你不能多吃。”南宫瑾看着她一脸头疼。
鬼卫中除却他知道楚轻玥这个毛病以外，其余人都不晓得。
楚轻玥的毛病就是喝药时从来都要像哄孩子一般哄，连哄带骗地让她将药喝下去比起教他去刺杀某个人还要来得艰难。南宫瑾难得见她这般孩子气，他觉得，若是可以，他倒是愿意这么惯着她一辈子。
自打上一回楚襄绣将她掳了去，害她受了一身伤，南宫瑾便再也不敢放任楚轻玥一个人出门。哪怕就是带着胜子在宫中散步他也是守得真真的。
如今，南宫瑾是越发看不惯长孙璃落，这个男人生得一副好面容，却是蛇蝎心肠。唯一可取之处也算是对她好，但是也就是因为他，还得殿下几次受伤，这是他不能原谅的！
“夫，夫人，外头有人要见您。”胜子进来，顶着南宫瑾吃人一般的目光硬起头皮喊了那个密言宗里头所有人见了楚轻玥都在心里说的称呼。
楚轻玥混不介意，看着胜子道：“谁？”
“荣华宫过来的。”
楚轻玥搁下笔，立时起身朝着外头走。来人是谁，她心中已有了计较。
外间，仍旧是一身黑斗篷的影双，见了她，立时单膝跪地：“属下参见殿下！”楚轻玥上前自扶了她起来，看她眼中一片急色，立时带了她进殿中，道：“何事？”
“楚襄绣今日让属下趁人不备，将五石散下到明宗饭食中。她小产还不到七日，身子没有恢复过来，听老嬷嬷说起来，她往后的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好。她早就在荣华宫中备下了一大批貌美年轻的宫女，这些人经过她训练，同外间教坊中的女子相差无几。今日她便叫了七八个女子在内殿中勾引陛下。内殿中被她拓宽，修建了温泉池，如今明宗还在那内殿中。而她更是用了媚骨香在自己身上，不止是她，就是荣华宫中除却属下与老嬷嬷以外其余女子身上都有。而她前几日还在劝明宗常常男儿味道，正打算用上另一批新进宫的小太监。她手上能用的势力现在不多，宋家与她完全闹开，就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留下那个孩子。而先前被她藏起来的孕妇也悉数被处理了。据属下得知，大玥那边，平南王府近来与她联系甚广。”
长孙璃落期间一直在批折子，并未参言，倒是南宫瑾听得她这么说深深皱起了眉头。
胜子在门外站得笔直。
影双说完，又道：“殿下要当心，她与前朝的几个人联系十分紧密，除却骁骑营统领是她的入幕之宾外，还有三两个武将也是。只是那几人属下也不甚清楚，只是有一回听老嬷嬷说过此事。再者就是，宋玉凝那处动作也不小。”
“知道了，你先去罢。自己也要小心。若是能将消息传出来更好过你亲自来见我。”
哪知，影双摇摇头：“荣华宫中几乎都是她的人，还有些是她手上的暗卫。”
楚轻玥摆摆手。
待影双出去后，楚轻玥看向南宫瑾：“南宫，叫几个人护着她。”
那边，自影双离开后，长孙璃落终于抬头望向楚轻玥：“你这属下倒是不错。”
楚轻玥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的动作倒是挺快。五石散这种好东西也敢浪费在我那父皇身上，她该下给他的是鹤顶红、砒霜之类才对！”长孙璃落轻嗤一声，罢了手中朱笔。
楚轻玥没有答话，倒是南宫瑾看着长孙璃落：“太子殿下准备如何？楚襄绣这番动作很大，整个朝堂中唯有你能将之她制服，殿下如今不出手是打算她将所有事都做成了再说么？”南宫瑾的语气已经是趋近于质问。
长孙璃落冷冷扫他一眼：“记着，看在丫头的面行本宫不与你方才那番话计较，若是再有下次，老子先打你一掌再说！要让其灭亡，必使其疯狂。枉你身为丫头身边第一人，丫头的这份心思你都看不出！再者，本宫做事何时需要你来计较了？你是丫头的鬼卫，自然事事以她为重，此乃瑨国事务，与你无关。”
南宫瑾也不见生气，只抱拳道：“是，方才是瑾的不对。瑾只是担忧殿下，绝无要挑衅太子的意思。”
长孙璃落哼一声，这才慢慢道：“如今不动楚襄绣乃是因着她手上有不少的兵力。而这一批兵力她自然会用来做些事情，譬如说逼宫这种事。本宫不怕她蹦跶，就怕她不蹦哒。老六这个蠢物怕是早已同她接上了头。老六身后还有个忠勇侯，忠勇侯爷手上别的不多，就是兵多。而这个忠勇侯爷身为他的舅舅也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人物，他也拿着手上将士性命与老六一起作。咱们的这位玉贵妃娘娘算盘打得好得很！不信就看着罢，她必定是会联合老六一起逼宫的。”
似乎逼宫这种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事由他口中说出来很是寻常一样。南宫瑾看了看楚轻玥，又看了看长孙璃落，心中不由长叹一声，自己同长孙璃落想比，输就输在这一点上，他没有长孙璃落那么放得开，为了一个楚轻玥哪怕是屠尽天下人也无不可，他的心中还装有其他，什么君子德行，什么家国君臣，而长孙璃落却是一点没有。这是他与长孙璃落最大的区别，输给他，自己心服口服。
堂中一时间寂静非常。
另一头，影双悄悄摸回了自己屋中，见满宫中的暗卫无一人发觉自己，当即松一口气，记下动作飞快戴好人皮面具又变回了荣华宫中与贵妃娘娘身边那个进退有度的烟云女官。
而她，将一瓶化尸水倒在斗篷上，又换了件下裙，伸刀子在自己腿上隔了两道口子，拿换下的那条裙子擦了擦血，又任由那血在自己衬裙上沾湿了些，这才换上一条新裙子。
做好一切，自己手上又捧了个汤婆子窝在床头，染血的脏裙子就丢在床另一边。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她立时调动内息，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面色因了内息的调动变得有些发白。
老嬷嬷带着两个宫女进来时，她正捂着肚子满头大汗在那处翻滚。
老嬷嬷瞄了一眼床头上那条脏污的裙子，叹口气道：“真是苦了你了，娘娘那处要人伺候着走不开，你如今又是这么个样子，叫我怎么向娘娘回话？”
她咬牙道：“嬷嬷且等等我，我缓缓就去。”
“倒是不用去了。这会儿子娘娘同陛下在殿中哪里容得咱们去打搅？娘娘这样年轻，便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真是作孽！就是大仇得报又如何？往后身子不好，更不能再有身孕，她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真是冤孽啊。”
原来，老嬷嬷来她这处竟不是教她去殿中的。
烟云心中一动，当即问道：“嬷嬷，娘娘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她如何能伺候得了陛下？”
“还不是太医院那些个混账玩意儿，不知是谁给了娘娘一种秘药，那药与小产之后的人身子恢复极快，不出三日就能好，娘娘心急，就服了那药。可是那天杀的药哪里是这样年纪的女子能用的？那药服了下去，娘娘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身子的确是比从前要好不少，身段儿也好，只是那药服下去往后娘娘不说不能怀孕，就是连葵水也没有了。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也罢了，可是连葵水都没了，这是什么事儿？”老嬷嬷一边捶胸顿足，一边朝着烟云抱怨。
她心中偷笑，楚襄绣这一回真是自己找死！
据她所知这药还有一个功效就是能让女子每月有那么两日比服了那些个下作的药还要可怖，没有男子便只能生不如死！
楚襄绣为了报仇竟然是到了这一步，也难怪，自她小产，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这药最可恶的地方老嬷嬷还没有说，就是在发作几次之后，人就彻底废了。一个受宠的妃子变成了石女该怎么办？
烟云转头，在老嬷嬷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