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解蛊(四)
见她有此动作,两人也是吓得倒抽一口气,虽是不至于惊讶地喊出声来,但是这般动作也着实让人心中害怕。
楚轻玥被扔进蛊池中,吴娘娘见她沉了下去,而后道:“让她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将人捞上来!”
“是。”两人齐齐回答。
不多时,石板桥下棺材换了口新的来,而此时,半个时辰将将到,楚轻玥却是自己浮了上来。而双头蛇长大了不少,足有水桶粗,双头蛇缠着她,将她自池底拖了起来,而蛊池中诸多毒物此刻却是纷纷避让开来,双头蛇蛇眼锥形,盯着人直直教人眼中生出又惊又怕。
双头蛇缠着她游移至棺材旁,棺材边上,两个侍女早就搭了块板子,只等着双头蛇缠着楚轻玥进去。
而那蛇却是在临进去时朝着吴娘娘吐了吐蛇信子,吴娘娘不由心中一动,她看了眼棺材底,铺着干干净净的白布,楚轻玥浑身湿透,吴娘娘又道:“去将干净衣裳拿了来,给她换上。”
“是。”两个女子退下。
双头蛇进了棺材后才自楚轻玥身上松开,又在她身上颈子那处咬了一口,而此刻,她脚踝上缠着的青竹儿转了转脑袋。
她颈子上黑血不住地流着,吴娘娘看着,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双头蛇离开,盘在她身旁睡下,黑血流了不少出来,而棺材底的白布被黑血一沾立时就穿了个洞。
吴娘娘看得眉头一皱,正要吩咐着人前来时,那双头蛇蛇尾一甩,自外间荡了不少池水进来。蛊池中黑色池水剧毒无比,而楚轻玥就那么泡在里头却一点事也没有。吴娘娘一直看着,却发觉楚轻玥脖颈那处的黑血流进池水之后,池水便颜色浅了一些,而开始慢慢凝结起来。
她拧着眉,觉得有些奇怪,她日前才配出的药这会而还未用上。
那两个女子捧着干净中衣过来,吴娘娘接过,弯下身就开始替楚轻玥换。
双头蛇见此,自然而然地游移开了,却是竖着身子一直盯着棺材外头。
楚轻玥面色更加苍白,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吴娘娘拿了干净布替她擦了擦身子,替她将衣裳穿戴好后,便见着她脚踝上的青竹儿过来,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舔了舔,黑血便止住了。
吴娘娘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却是没有多余停留,直起身子就出了去。临出去时不忘吩咐两个人:“再有什么事记得立刻来通知本座!”
一直守在外头的白染见吴娘娘出了来,她急切道:“姥姥,嫂嫂怎么样了?”
“但愿无事。”吴娘娘叹了一声。
白染一步步跟着她,却是走得有些慢,这是第四个月了,白染的身子开始显怀,她也不敢同以前那样无所顾忌。
吴娘娘见她如此,忍不住又是眼皮一跳,伸手就在她胳膊上拧了一记:“死丫头,你要气死姥姥是不是?你这般状况哪里还敢来蛊池?姥姥不是跟你说了么,有什么事等着姥姥回来再告诉你!就是心忧你嫂嫂也得着紧些自己肚子里头的孩子!”
“是。”白染低头。
过不多时,她又问道:“姥姥,哥哥那边已经来了无数信询问了。我,我该怎么回?”
吴娘娘道:“不用回。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白染点点头,见她这惊弓之鸟的模样,吴娘娘不由伸手扶了她,两人一步步朝着寝室那处走。
长孙璃落揉着眉心倒在椅子上,胜子立时朝着里头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立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待关上殿门,胜子又对着外头守着的落双道:“去吩咐厨房备下些主子爱吃的东西!”
落双转身走了。
胜子靠在外头柱子上,看了眼正午的日头,不由得自己脑门上也出了一头汗。
他一身交领衫子湿了不少。
恰在此时,有个宫女由远处一路跑了过来,待到得殿前时,张了嘴就要大喊,胜子就在此刻身形陡然拔起,将手中拂尘一把塞进那宫女嘴里,又朝着自己身后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几人一起将那宫女点了哑穴拖进浓密花丛中。
胜子又朝着顶上落八落九打了个手势,这才跟着进了那处花丛。
“作死的贱蹄子,这处是你能撒野的么,惊了殿下怎么是好?若是不给咱家说出个你非要来这处惊了吵了殿下的理由,咱家便送你进密言宗,活剐你一身皮!”
那宫女吓得发抖,瘫软在地,惊恐地忘了两眼胜子,才被解了哑穴,低头道:“胜大总管,奴婢罪该万死,但是奴婢有话要同太子殿下禀报。”
“就在此处同咱家禀报也是一样,你说了咱家便去禀了殿下就是!”
“是是是。”她惊得一身发抖,说话也是勉强清楚,她哆哆嗦嗦道:“奴婢是玉揽殿的打杂宫女,前几日才得了元宵姑姑的提拔跟着进了芜云宫。方才,就是在方才,太后娘娘带着不少官家千金进了芜云宫。元宵姑姑同花朝姑姑拦不住,这会儿已经是在亭中受刑了。太后娘娘说太子妃一去不回,芜云宫中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说是殿下连侧妃也没有,硬是要将她带来的那七八个千金送与殿下几个做侧妃,几个抬了做良娣。”
胜子一听,几乎是气得咬牙。
当即便道:“你同咱家一道去殿下那处,将这些事如实禀报!”
那宫女点了点头。
胜子拎着她回了去,打开殿门时,长孙璃落又开始在低头批折子。
胜子上前道:“殿下,芜云宫出事了。太后带了不少官家千金进去,说是要给您纳侧妃,元宵和花朝两个这会儿已经是在当庭受刑了。”
长孙璃落抬起头,面无人色,周身尽是阴冷气息。
胜子忍不住抖了一抖,而那宫女却是浑身都瘫了。
“走!”他扔了手中朱笔,携着胜子往芜云宫那处走。
不过两盏茶时候,一行人便回了芜云宫。
那处,元宵和花朝正被人捆了双手跪在地下,身后两个男子正在抽她们鞭子。而此时,芜云宫中正前院里,十来个女子叽叽喳喳,娇声软语,轻笑阔谈,相处甚欢。
孝端太后此刻正端坐凉亭中,身边同样坐着的是明宗。
母子俩正轻笑着交谈,而那一群莺莺燕燕见了长孙璃落回来,立时盈盈下拜:“太子殿下!”
长孙璃落大步朝着孝端太后而去,所过之处地面石砖开裂,花丛全部齐齐断下。
娇声软语戛然而止,长孙璃落上前盯着孝端太后母子俩,他一字一句道:“不知太后娘娘与明宗陛下到了本宫这处有何贵干?”
孝端太后面上笑容一僵:“无欢,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新婚不久便与太子妃分开,宫中又没个人伺候,祖母也是为的你好,这些个姑娘家都是洛城里头数一数二的,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你看看,喜欢上谁了你自管留在宫中就是。”
“全部给本宫扔进勾栏院!”长孙璃落话落,哭喊声一片。
数条黑影自芜云宫正殿后窜出,须臾间便将一众女子给抓在手中。
长孙璃落看向那边抽元宵二婢的人,立时手朝着那处一指:“那两个,送进密言宗,烹杀!”
“老四,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闭嘴,轮不到你说话!”他冷冷吼了一声明宗,明宗果然不敢再开口。
此时,他周身阴冷气息最盛,明明是六月的天,孝端太后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无,无欢你这是什么态度?”
“态度?太后娘娘,是不是本宫让你晚年生活过得太舒坦了,你这般迫不及待要来找死?传本宫令,太后娘娘与陛下身子不适,送进佛堂修身养病,身边奴才竟敢奴大欺主,唆使主子,全部乱刀砍死!”他说完,胜子便领了不少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母子俩,他笑得跟尊弥勒佛似的,道:“请吧。”拂尘一甩,明宗和孝端太后便被架着离开。
长孙璃落看了眼元宵和花朝,二婢虽是受了伤,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不算太严重。
见元宵似是有话说,他上前亲手自元宵嘴里拿出那块破布,元宵立时哭道:“殿下,奴婢两个原是在院中想剪些花枝进屋,哪想那些个贱人竟然跟着奴婢进了去,拿了主子那支烧蓝钗子不说,还将那支钗子给弄坏了,奴婢正要对她动手,不想皇上身边的影卫就进了来,奴婢学艺不精,被他使了下作手段给拿住了,奴婢被押着出来,那些贱人竟然将主子的东西给损坏了不少。”
那边,抓人的已经抓住,长孙璃落手一挥,立时那些抓着人的暗卫手上一动,便将所有人面容朝着元宵转了过来。
元宵由人扶着,上前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甚是相似楚轻玥的女子道:“就是她毁了主子的钗子!”
长孙璃落转目光看了过去时,那女子浑身不住发颤,到最后甚至抽了起来。
他道:“那个拖进密言宗,刑堂堂主亲自动手!”
那女子浑身一抖,两眼翻白竟然是昏死过去。
元宵此刻亦是体力不支,瘫了下去。另一边,花朝亦是有些撑不住,长孙璃落又吩咐了一声:“将人带下去好生照顾,去司设房传了影双回来,往后芜云宫中由她们几个做主!”
他看了眼那几个吓得已经面无人色的女子,手一挥:“除却方才那个,全部卖进下等窑子!”
不少人昏了过去。
这些都是官家千金,在其父亲在朝中官职不低,这般被发落,的确是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