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3）重逢

    她往后退了半步。

    成一诺看着井鸾，知道她这个表情的意思是，她现在很痛苦。

    “上车吧。”他说。

    声音温柔无状。

    车载音乐放的是《当爱已成往事》，林忆莲和李宗盛的那个版本。

    这歌真是……井鸾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苦笑。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眩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小卿，她是个好姑娘。”

    井鸾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一定会疯掉，抬手按了暂停键。

    成一诺嗯了一声，没再搭腔。

    “她很单纯，也很……喜欢你。”

    “也？”

    井鸾呼吸一滞，说：“你会好好照顾她的。”

    成一诺轻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在发号施令了？”

    井鸾：“……”

    成一诺继续说：“不过我听你的，好。”

    井鸾说：“我们两个，就当作从不认识。”

    成一诺觉得有些闷，把车窗降下。

    井鸾见他不回答，也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重复：“我们两个，就当作不认识。”

    成一诺终于有了反应：“你这个姐姐倒是当得称职。”

    井鸾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嘲讽：“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可以，不过是演戏。我答应你。”顿了顿，成一诺又说，“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来。”

    “你们会结婚。”

    刺耳的刹车声。

    井鸾吓了一跳，看着成一诺。

    后者目光阴沉地望着井鸾：“再说一遍。”

    “你们会结婚。”

    “井鸾！”成一诺几乎是低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纵容了？”

    井鸾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成少，琴园和井家联姻，是应家所希望看到的。我想你不会违抗。”

    成一诺怒极反笑：“几年不见，你胆子变大不少。”

    井鸾咬着唇角不说话。

    他带着男性气息的身子靠得极近，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和井家联姻？井鸾，你不也是井家的女儿？”

    井鸾的心狠狠一沉，突然仰起头来：“成一诺，我们已经结束了，三年以前。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你也不是。”

    她是真的长大了，说这些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哭。

    成一诺听见她说，你也不是，心里兀自空了空。

    他第一次意识到，井鸾或许已经对他死心，她或许，可以遇见更好的。

    他坐回驾驶位，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狠厉，眉宇中染上一些疲惫。胃中一阵绞痛，他攥了攥拳头，忍了下去。

    这一回车子开得很快，到了之后，井鸾几乎是跳下的车，小跑着上了楼。

    成一诺看着她逃离自己，点燃一支烟，目光乌沉沉地望着楼上微弱的灯光。

    车内的音乐慢慢响起。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很久之后，成一诺掐灭了烟，他陷入黑暗之中。

    像是生命中全部的光亮，都在那扇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