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留私心
宸瑶沿原路回到傲风堂，发带束着的乌发一路轻扬。
她的心里莫名放松，好像一直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人移去失去重量。
整理好思绪推门，却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阿瑶。”
“师父？”宸瑶好奇今晚傲风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去哪里了？”傲风没有应声，只是冷声问。
宸瑶今晚前去泓虚阁偏殿，还有之前折扇的事情，傲风一概不知。她只是想尽快熟悉不再依赖他的生活，不想让他再劳心劳力。毕竟，他不欠她什么，该还的恩情也都还了。
宸瑶犹豫再三，低声简要回答:“我去见了太子，那天救我的贵公子正是他，今晚重逢我有很大把握说服他结盟！所以，过不了多久，我和芊语应该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傲风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那个神秘的男子会是段骞布下的棋子，没想到居然是太子！那么，他已经知道阿瑶住在这里了么？今晚，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如此杂乱的想法涌来，他竟问了句:“你就这么想迫不及待的离开这里吗？”话刚出口，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终于熬到复仇之日，她怎么可能不急切想离开？
傲风咽下那句话，其实他想问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吗？
宸瑶显然也因他这句话变了脸色:“师父是何意？”
“没什么，口不择言了。”傲风尽量不去看她的眼睛，“往后要去做什么，还是提前和我说一声的好。这段府，万万没你想的那么安全！”
宸瑶只觉得他这几日越来越奇怪，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照例嘱咐一句:“我知道了，这就去歇息，师父也早回吧。”
她伸手再次推门，回头的时候披散的长发引起了傲风的注意。
他记得，这身装扮，是当日庆典他亲自挑选的。发髻上所缺的是芊语提议加上的碧玉簪，这是她们娘亲苏挽月的遗物。可是现在，簪子不见了，松散的长发被一根发带系住。而这根发带，分明就是男子之物……太子？！
之前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通知自己前来商量。唯独这一次，她没有，方才目光也是闪烁不定。她必是隐瞒了什么！
有关太子的传闻，傲风是不轻信的。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太子。
他并没有在宫中时刻接触到太子，但是，机缘巧合，他就是可以打探到深宫太子的一切。
他不信太子是好色之人，但是眼前碍眼的发带令他呼吸一滞，脱口而出:“阿瑶！”
宸瑶越发觉得奇怪:“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傲风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淡淡道:“无论如何，太子那里，你要知晓分寸，务必智取，切莫……以色侍君！”
她不明白傲风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还是感激他一如既往的关心:“色相只是出于无奈的下下策，今晚我算是看出太子并非那样的人，师父请放心！”
“嗯，去吧！”下一刻，傲风的声音传来，而人却已经离开此地。
他信自己接近凌云诀八成的功力有独霸武林的资本，只是这一次离开傲风堂，他却像是在逃离，与武功无关。
宸瑶进屋后才发现芊语并未睡着，只是怔怔的靠在榻上。
“芊语？”
“……”
“芊语！”
“嗯？”芊语回过神来，摸了摸眼角，“姐姐终于回来了！”
“怎么到现在还不睡？”宸瑶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芊语眼神黯了黯，不知为何，让宸瑶想起了逸言。也许是他们都有重瞳吧，这样的表情只能让她想起他，宸瑶暗想。
“姐姐去泓虚阁后不久，这儿便有一些异动。初始我还以为是风哥哥身边的暗卫，但是紧接着又感觉不对，因为我闻到了女子身上的脂粉味。而且，还是雾魄香的味道！娘留下的书上曾标注这是显赫贵族才可制取的香，我便以为那是府里派来的什么人。还未深想，屋顶便又有追逐的声音，然后风哥哥就进来了。”芊语回忆道。
“师父他很早就来了？”宸瑶诧异方才傲风并未提及此事。
“嗯！风哥哥告诉我，来人很是奇怪，只是在屋顶观察着什么，并没有前来伤害我的举动。”顿了顿，芊语似是坚定的说，“如果是府里夫人派来的人，只在傲风堂观察打量，迟迟不动手，倒有些说不过去。凭她对我们的了解，根本不需要这些。更何况，来人身上的雾魄香根本决定了她不是什么暗处的刺客！”
“为何？”
“雾魄，练武之人一旦接触，练习轻功会非常有利，在逃脱之时真是可以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效果。但是，它却限制了那个人其他方面的武力，稍加练习便对筋脉有损。所以，来人必是一位擅长隐藏、飞跃速度极快的女子！她的主人根据她的特点让她潜入这里，只是为了了解傲风堂这个禁地，并没有害人的心思。”芊语向宸瑶解释。
“还有什么人会来这里打探？”宸瑶蹙眉，心生疑惑。
“咳咳……这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咳咳……”许是更深露重，芊语又开始咳嗽，在宸瑶的轻拍下稳稳心神，“姐姐今晚前去，可有什么收获？”
宸瑶换上轻松的笑颜:“时来运转，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此事当真是称心如意！”
“咳咳……怎么了？”
“你可知，当日那个救我的公子就是当朝太子殿下？而且，他不仅没有百姓贪恋美色的脾性，还对段骞有不少的忌惮！”宸瑶眼眸划过冷意，“这样一来，原先以貌引他的想法就不必有了，劝他与我结盟的胜算也大了不少！”
芊语听后，只露出欣慰笑容:“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只有一样我好生欢喜！姐姐一向讨厌以色侍君之人，譬如……现在的慕容夫人。既然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姐姐也不用违背初衷了！对姐姐无害，便是最好的了！”
“不错！”想到慕容岚妩媚的面孔，宸瑶满脸不屑与厌恶，“醉清居的女子才会如此，我瞧不起她们，也担心自己为了复仇也沦为那样的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二人相视一笑，久违了的畅快在宸瑶心底涌动。
夜深——
宸瑶手中握着逸言的发带，熟悉的荼靡香让她心安。好像娘亲就在她的身旁，抱着她一起沉睡。
而芊语，却毫无睡意。她并没有说完，没有告诉宸瑶全部。她突然发觉自己有了私心，居然开始对姐姐隐瞒。她矛盾，却又找借口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姐姐好——迟早是要结束的，不如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