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竽充数
一个月前,来这里的时候,带着一车的书。
她往那些医书里悄悄加了那《韩非子》。
虽然,知道之后的结局,但是她想知道的,不止是结局而已。
她想知道,公子与韩国的旧事,旧事里的韩非。
想那韩非,以一己之身,口齿不敏,与李斯战于秦王的朝堂,终究败下阵来,丢掉了性命,却留下了这《韩非子》。
秦王爱这天下的霸业,也爱这韩非之才。
否则,世上哪能有《韩非子》?
想必,公子至少与秦王有这点相同的爱好吧?
张良翻看着《存韩》,字字句句,如锥在心。
想起韩非的无双才华,见字如面。
若,他是嫡出,若他是韩王,若……
那厢司月玄面色平静地看着一个个的病人,忽然抬头看了眼右边的窗户外的天色,对屏风边望着她的红儿说:“最多再十人,剩下的,都预约罢!记下每日能预约的病人,误差三个。其余的往后延迟。”
红儿点头,说道:“放心罢,早记下了。等你发话勒!”
然后红儿利落地走到门口,对着依旧不见头的夫人们说道:“除开这十个,剩下的夫人到这边来登记罢,只能明日来问诊了。”
此话一出,那些等候半天的夫人们不能娴静了,纷纷说道:“这才什么时辰?我们可是坐车从城西边赶过来的!就这样让我们白等这大半天?”
另一个夫人接话道:“是啊!我已经有身孕五月了,坐车很不方便,还让我明日再来?司姑娘也太不体恤我们了!”
一时间,七嘴八舌地,闹哄哄地。
张良头都大了,这女人闹起来,比千军万马还难安抚。
只见红儿深吸了口气,鼓了鼓腮帮子,大声说道:“各位夫人,从日出到此刻,司姑娘半步没动过,一直一直在哪里为各位看诊。
虽然各位的身体要紧,但是司姑娘的身体也一样要紧吧?让她休息这小半日,且昨日已经说过,这脉象要未时之前才是最准确的,因为脉象会因为环境和心情的变化而变化,偏离原来的病情。这是司姑娘的忠告和坚持。
此外司姑娘还得看新进的药材,帮忙炒制,否则药效过猛,会伤到各位的身体的。且司姑娘也要查阅古籍,精进医术,这剩下的时间,也根本不够用。想必各位也并不希望司姑娘做这些事情到夜里子时罢?望各位体谅!”
红儿一番话,是极在理且很有重点,那些夫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她们是冲司月玄的医术而来,若司月玄累坏了,她们也一样是白来了。
“那,你帮司姑娘请些得力的帮手罢!听出来的夫人们说,钱都是归你管,你得花些钱在司姑娘身上拿罢?”夫人里其中一个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出身商贾世家,也不要太抠门!这一个下人才花多少银子?”夫人们接着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司姑娘说了,这药的炒制非一般人一时半刻就能学会的。她想代徒弟,但是得是有这天赋和心智纯良之人方可以。其它的衣食住行,我当然会替她操办着,各位不必太过心疼。”红儿大声说道,觉得喉咙有些干。
她见司月玄几乎没喝水,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喝水。可是虽然已经入秋,天气依旧有些热,她站在这里半天,也是又累又渴。
这些夫人们,出身名门,个个都操持着家里的财政大权,是以都精明得并不输她。
请下人?那得这些看诊人数维持在一个稳定的数据之后。
这些夫人之所以来,有因为司月玄的医术高明,也有因为昨日的筵席,那罗席一直在那宣传,她顺藤摸瓜的结果。
若那安侯夫人没能顺利怀上,她这医馆都会被拆掉,哪里还能请什么下人?
虽然,司月玄对刚才的事情处理,大气又稳重。那身份尊贵的安侯夫人一向就不好惹,所以那样处理在她看来是没有欠妥的地方。可是,若有误,她是得担很大风险的,好吗?
这些人,竟没一个替她说话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明日一来,你又让我们干等半日,再又让我们离去,如何是好?”那些夫人问道。
“所以让你们来我这里预约罢!先说好,每日预约的名额也是有限,明日不行,只能等待后日,以此类推,理由同上,各位不要再纠缠,可好?”红儿再大声说道,中儿已经搬了案子,她便坐下,蘸了笔墨,准备登记。
一双精明的美目看了眼外面开始混乱的夫人们,立刻大声说道:“请不要乱,按照秩序来登记,好吗?中儿,你去看着。”
中儿立刻站到了门边,一双稚气的眼睛看着那些夫人们。夫人们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看着自己,也就不再拥挤,趁乱插队,一个个都站好好的。
然后,一个个地登记。
直到司月玄把那十个人都送走,她也还在登记。
照她粗略记下的数字,估计这半月,司月玄不要想完整地休息一天了。
司月玄一空下来,略整理了那些病例,便抬头跟吕业说道:“吕公子,我们把这屏风移开罢!”
吕业微笑着点头,走到屏风前,伸手扶住屏风,司月玄也伸手,屏风被抬走了到旁边放着,司月玄诧异:自己根本没使劲,难道吕公子一个人扶着那一边,就能移动屏风?这力气也是不小啊!
一看之下,才看到原来是张良站在她对面,中间隔着屏风,和吕业一起抬起了屏风。
司月玄忙退了开来,如此近的距离,能看见张良手指上的汗毛纹理,也能看清他脸上冒出来的青色胡渣。
一月不见,公子仿佛瘦了。
想到这里,她忙跑去厨房,用腰间的布袋装了一袋炒熟的板栗,端了些早间剩下的小米粥,因那中儿加了许多水,用叙煨着,所以已经成浆糊状,但是还是温热的。舀了半勺蜂蜜在那粥里面,端了出来。
张良依旧坐在那门右边的案子前看那卷《存韩》,那上面的话,他早听韩非说过。只是语气态度不是如此卑微……
抬头便见司月玄站在他面前,端了一钵粥,什么菜也没有。
司月玄与他视线短暂相接,便又低眉敛目地说道:“公子,照顾不周,还请原谅。这粥喝下罢!想必公子回府,定是大鱼大肉等着,骑马回去,难免口渴,将就着小粥,稍解饥饿。”
然后再拿出腰间的装满的板栗,放在案子上:“这板栗是公子和项公子所摘,前些日子伍厨管差人把这板栗顺路送了来,已经炒熟了,若公子觉得饿,可以慢慢吃几粒,养着脾胃。”
张良看一眼那袋子,还是他送她桔梗用的袋子。
于是张良伸手拿起那袋板栗,绑在腰间。再端起那糊状的粥,几口就喝进肚子。
司月玄希望他喝完粥就回去,不要再留下来,问那些问题比较好。
然而张良却把碗一放,依旧拿起那卷《存韩》,继续看起来。
司月玄知道,他对这上面的内容早就比他刚喝下的粥还烂熟于胸,让中儿拿给他看,打发时间而已。
因见他在那里实在无聊,有机会还顺带说她几句,什么‘司姑娘医术高明’啊!他根本就不信的样子。
自然,她也是不怎么信自己医术高明的。
那罗席的夫人,远远看着,很像她的母亲,一时动容走了过去,却见她在流泪。所以就细细看了,搭讪而已。
照着自己的推理和母亲教授的医术,猜那夫人应该是体质寒凉,不易受孕而已。
谁知这夫人竟真的有孕了。
然后她被张良赶出府,到清远医馆,就被那罗席拉了进去,刚好又是那位长得和母亲很相似的夫人正难产。她自然是全力抢救。
若那罗席知道,她用刀子切开她夫人的下体,不知道会不会杀了她?
所以她当时才让里面伺候的婢女和稳婆统统出去。
因为啊,那孝是脚先下来,且脚似乎有胎盘缠着。那头夫人又快没力气了,呈晕眩状。所以她便用那剪刀在火上消毒,再剪开夫人的**,幸得那孝比较小,她便看见了他的脚伸了出来,她不敢胡乱拉扯,忙走到那夫人耳边,轻轻地说:“夫人,孩子的脚出来了,你再用一点点地力气,它便能生下来了!”
然后那夫人果然回光返照似的,突然睁大了眼睛,嘶哑着咬紧牙关,一使劲,那孝便顺利出来了,胎盘也跟着扯了些出来。
司月玄当时差点落下泪来,忙扣出那孝嘴巴里的秽物,那孝便哇哇哇地大声哭了出来……
这些,她只是看她母亲接生的视频,照着做而已。
后来想起那一幕幕,觉得自己真是太乱来了。
自然,她有趁着那夫人再昏睡过去的时候,把那伤口用线缝上。
后来又借着察看伤口,说伤口需要涂些药,用毛刷子擦试那夫人的下体时,悄悄把那已经愈合的伤口上的线给扯掉了……这个比较简单,她会系活扣。拉着线头,轻轻一扯就可以了,不留痕迹。
<!-- 作者有话说 editor by Jack 2014-0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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