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预谋邂逅

    酸枣东边一片连绵的群山，西边毗邻静水湖泊，湖中的芦苇就着春天的契机又开始生长，温和湿润的空气浸润了酸枣。酸枣的街道边栽种的皆是枣树，嫩绿的新芽让酸枣生机焕发。憬集在街上溜达着，瞧见代笔写信的人，心头一动。

    代笔写信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留着长至下颌的半白胡须，见憬集坐下，便问道：“姑娘要写什么？”

    憬集抿唇转眼珠斟酌道：“问他要不要来酸枣玩儿？”老者执笔欲落，憬集又改口:“不行不行。还是问他过得好不好。”老者又要落笔，憬集暗叹说道：“不行啊。好直白。”

    憬集抬眼看着老者说道：“就写，写酸枣有很多枣树，现在可以来买一棵树等着以后吃枣子。”

    “姑娘，我可写了。”憬集抿这嘴角郑重地点头：“写吧写吧。”憬集觉得这样挺好的，又说明了事实，还不动声色地表明她想郭嘉来这里的心情，免得太直白不小心毁了她和郭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络关系。暗黄色的信封上写上“奉孝”二字，憬集拿在手里，突然觉得在这个时代，想念真是一件相当折磨人的事情。

    她与郭嘉相隔迢迢，她所期望的，不过就是如同在洛阳时候，他们在某个地方便偶然相遇。如同在邺城时候，那样猝不及防的相遇。凌钰总是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远行，现在都得想法设法接近委托人了。憬集一边想着，一边转头四顾，余光看见代笔先生面前一个平平无奇地男子正向他推去钱币，探头问话。憬集又看看手里的信，想着找个地方寄给郭嘉。

    曹操听闻憬集这几日就在酸枣溜达，他摩挲着腰上的镂空雕花白玉，只颔首不语。遇见憬集那日，车辙现在泥里那么深。酸枣已经是连续几日的晴天，之前也一直未落雨，道路中间有那么深的淤泥能陷住车辙？再则便是，憬集并不是会驾车的模样，他看得出来。他推测憬集身边还跟着其他人，但他让人送憬集入城的时候，却不见憬集推辞。并且，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憬集，那张脸就清晰地烙在他的脑子里，令他一见到憬集便想起来。曹操倒是想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见过憬集，只可惜怎样都想不起来。派人跟了憬集这些天，倒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也没有查出憬集的底细。

    “去查查她写信的那个人。”曹操生有薄茧的手指顿在玉佩上。

    憬集回到客栈，凌钰与凤清住在迁移到酸枣的楼阁中。那日是凌钰故意使计让曹操与憬集碰面，又留下些蹊跷让曹操注意到憬集。而憬集到了酸枣寻了客栈住下之后，凌钰与凤清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

    令憬集不得不惊讶的是，这一次的委托对象，是曹操。所以凌钰才制造机会让她先见委托人啊。憬集默默地想到，难怪曹操听到她的名字之后笑了一声。

    但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曹操与他的天定姻缘的女子，还未能相遇。故而憬集才一直在酸枣无所事事，得按照凌钰的吩咐，一直住在客栈，一边伺机接近曹操。接近曹操，真是说来好简单的四个字。憬集心想，可是总得见着了面才能接近啊。

    一晃又是几日过去，憬集走上酒楼之后，看见了坐在窗边她素来坐的一张位置前，坐着曹操。憬集很喜欢坐在二楼窗边，面临街道，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有能看的地方，好歹她每一天每一顿都一个人吃饭也不算太寂寞。少了凤清这个饭友，憬集也是挺落寞的。曹操波澜不惊的眸子扫过憬集，憬集清亮的眸子扫过曹操面前的菜。憬集心想，也或许也是可以熟络的一个办法，毕竟有些交情也是可以吃出来的。但是真要贸贸然坐过去，会不会接近意味太明显了。

    憬集心想，好歹也算是见过，就当作自己不知道他是谁好了。反正自己要接近他，每一个机会都得把握住。反正现在曹操也还没有到人人都知晓的地步。想罢后，自己倒是觉得有道理，踏上二楼的脚步都没有迟疑便走了过去，坐下来说道：“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不巧。”憬集表情一愣，难道，难道她是打定主意来接近他的，就这样被看穿？

    “你一个人？”憬集假装没听见，一双眼睛都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心里想着，妈呀妈呀，看来曹操给她当饭友比凤清更胜一筹，这全是她爱吃的菜呢。没等曹操回答便举起筷子喊道：“小二，这里来碗饭。”曹操脸上没多大变化，他可是掐着时间来等憬集的。

    “最近在邺城有传言，姑娘你可知道？”憬集也不看曹操，她是真没办法嘿曹操对视。有一类人，自身气场极强，与人对视时候，眼神似是没有变化，却有极大的压迫感。曹操便是这类人，憬集自认不是怯懦之人，但是真没办法和曹操对视，仿佛连骨骼肌理都暴露在曹操眼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