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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6章 玉人(二)

    几句话将林婉柔逗得几乎笑差了气儿,这才明白林婉如训了她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林婉如本还没什么,见林婉柔越笑越厉害几乎刹不住闸才举着扇子作势要去打她:“我可是最容易记仇的!再笑我真的要跟你记仇了!”

    “我是觉得这样才是你嘛!心里开心才笑笑,你跟我记哪家子的仇?”林婉柔虽然知道她在开玩笑,还是要给她面子跟她求饶,“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过你放心,我那正经婆母差点被气死,现在是便宜婆母管家,我做什么便宜婆母都不会管的。”

    “怎么差点被气死?现在是那位柔然王妃当家吗?”林婉如忘了生气,立刻闪亮着眼睛跟林婉如八卦起来。

    林婉柔自然要将胡氏的事儿跟林婉如详细解释一番,两姐妹边说边笑,最后林婉如也同林婉柔一样笑得直不起腰来:“多亏这亲家不是咱们结的!不然咱们此刻谁都笑不出来了!”林婉柔心中轻叹了一声,双手合十暗中庆幸重生。

    姐妹俩如此闲聊了一阵儿又将话题说回到女医馆上,分析起来女医馆看病的必然大部分都是妇病、产病一类,她们两个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学医,实际经验却不甚足够。

    林婉柔多活了十年,妇、产一类经验比林婉如多了不少,更何论重生之后又带了天生的慧眼,更加不怕出现这类疑难杂症。是以她很有把握的对林婉如道:“我那日在王府的藏书阁偶然翻到一本书,有空誊抄下来给你看看,以咱们两个现在的医术,只要对着那本书按图索骥,就算经验不足也不会有错,更何论还有咱爹把关?现如今只要能招到几个能治头疼脑热的女大夫就行——哦,对了,还有美容养颜瘦身之类的,我觉得初期单凭妇、产两科并不容易赚钱,那些才是维持店铺日常开销的根本。”

    “咱姐俩堂堂医圣府嫡女,做那劳什子东西岂不是大材小用?肯定会让人笑话!”林婉如素来以攻克疑难杂症为己任,怎肯花心思给女客人美容养颜瘦身?最好是病入膏肓的来求治,或者是难以治愈的让她去了病根,这才是她做女医馆的初衷。

    林婉柔却道:“爹爹的态度非常明朗,就是咱俩想开医馆便开,只要别用他的名号,赔了赚了都跟他无关,只长咱们的见识。所以实在没法子宣传什么‘医圣府嫡女’,因此初期必须有个能支撑店面生存下去的东西。你说的那些自然也是咱们的接诊范围——就像医圣堂,接诊病入膏肓的,就不管头疼脑热?”

    这道理林婉如明白,但要她纡尊降贵去给那些贵女祛痘美白,她无论如何丢不下这个身段:“左右我伺候不了。”

    “那我来。”林婉柔十分好脾气的说道。

    她之所以愿意增设这个项目,是因为上一世听闻南方苏城有位女名医做了这么一间女医馆,靠着给富家贵女美容养颜瘦身成为苏城首富,从前那些自恃清高的从医者,也因此从最初的鄙视嘲讽到羡慕嫉妒,终归说到底有了银子就有了底气,特别是身为女子,有了银子便不用再依靠男人,更因此有了能耐保护家人。

    林婉如十分的过意不去,但又实在没法子说服自己去做那个,便鼓着嘴跟林婉柔妥协,说话的态度也不再那般强硬:“我想法子帮你招几个女大夫做帮手就是了,这样你就可以发号施令而不必亲自出手——不是妇科产科,只是美颜瘦身,想必诸位太医就不会特别限制着女儿们不许来女医馆做了。”

    林婉柔点头道:“我给女医馆取了个名字,就叫‘玉人堂’如何?”

    “这名字……好吧好吧,总比叫‘百花楼’好听。”姐妹俩因此又笑闹了一番,便一同出府去瞧那门市的装修进度,瞧完了一起去京城最有名的采芝斋喝茶,进门时正好遇见吕俊郎同一位蒙着面纱的姑娘从采芝斋出来。

    林婉柔心里头好奇那姑娘的面容,便以慧眼透过面纱仔细瞧了瞧,见那女子容貌熟悉,竟似上一世见过的、庄鸿远的外室袁玉仪。

    严格说来,这袁玉仪算是当今圣上八竿子能打着的表妹,也算得上是位郡主,只是因为血缘较远,父辈中又没一个有本事或者会钻营的人,于公于私都上不得台面,才虽有皇亲之尊却过得十分潦倒。直到数年之后庄辽死了,庄鸿远袭爵,又看上了袁玉仪,才算是有了些起色。

    让林婉柔印象最深的是,袁玉仪虽是庄鸿远的女人,却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外室,究其原因是庄宁氏誓死不要庄鸿远纳袁玉仪进门,个中原因林婉瑶不知情,林婉柔这个听八卦的自然也无从知晓了。只知道袁玉仪跟了庄鸿远却没有名分,只在庄鸿远办公的东柏堂伺候。

    东柏堂不但容纳了袁玉仪,还有当年寒山之战被庄辽俘获的战将兰欣之子兰京。同时被庄辽俘获的还有兰京的兄弟兰改。两兄弟当时只有几岁,却已经生得唇红齿白十分讨喜,庄辽便将这两兄弟分别赏给了庄鸿远和庄知远,随他们处置。庄知远将兰改放在教武场,庄鸿远将兰京放在东柏堂;兰改陪着庄知远习武,兰京陪着庄鸿远上|床。

    这就是庄鸿远这混蛮子做的混事儿,不但欺男霸女,还欺女霸男,男女通吃。兰京就是庄鸿远的男|宠之一,也为了避开庄宁氏放在东柏堂。由此看来,东柏堂不单单是庄鸿远办公的地方,还是他“金屋藏娇”的所在,凡是庄宁氏不让他要的男人或者女人,都藏在那里随时玩乐。

    这一扯便扯远了,总之林婉柔认得这女子,知道她将来成了庄鸿远的外室。她不明白的是,庄鸿远和庄知远兄弟俩明明水火不容,吕俊郎这个庄知远的死忠怎么会同袁玉仪在一处喝茶。

    吕俊郎却不知道林婉柔能够过幕离瞧见袁玉仪的面貌,见遇上了林婉柔和林婉如姐妹还毫不介意的行礼问好,袁玉仪自然也礼貌周到的随吕俊郎一同施礼。林婉柔心里头奇怪,便故意问了吕俊郎一句:“吕太医不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想来吕俊郎在初初瞧见林婉柔姐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林婉柔一问立刻十分自然又十分得意的坏笑道:“下官不跟别人讲,郡王妃问下官却不敢不答——这是下官的未婚妻。”

    袁玉仪怎么成了吕俊郎的未婚妻?

    林婉柔越发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想再问两句又见吕俊郎笑得暧|昧,好像自己若再多关注就是瞧不得他明明前几天才对自己示好,今日便有了未婚妻一般。

    左右他若存心隐瞒也问不出什么,林婉柔便礼貌的笑看幕离之后的袁玉仪,随口说出两句客套话:“那大婚当日,我同郡王必备上厚礼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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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柔独自回王府时便听说栖凤阁出了大事儿,像是柔然王妃亲自过去看望庄宁王妃,去了便将所有丫鬟都赶了出去,只留庄宁氏、袁仲华、庄韵宁和柔然公主四个在屋里头。

    后来大半天房门紧闭,眼瞅着日头西斜,晚饭的时辰到了都不曾召饭。庄宁氏的贴身丫鬟樱桃大着胆子隔着门问了一句,庄宁氏冲破天际的声音便立刻从屋子里头传了出来:“将木驴抬进来!”

    木驴是大燕朝惩罚红杏出墙的女子的刑具,摄政王府也有一个,但多少年都不曾用过。今次忽然要用这种东西,阖府上下的人全都惊动了,都派出人去围着栖凤阁打探消息,猜测到底是谁出了墙,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是谁,因庄宁氏喊人,必定不是庄宁氏;柔然公主新婚,在大燕国不认识一个人,想来也不是柔然公主;三郡主对驸马爷情深意重感天动地整个京城都知道,必然也不是庄韵宁;袁仲华是金枝玉叶不说,性子软得如同揉好的面团,说话都不敢大声,更别提红杏出墙这种大事。

    林婉柔却知道是袁仲华无疑,只是没想到柔然公主居然这么快便拿到了把柄,还说服了庄宁氏相信。她本想还是不要过去多事,却见初夏背着她的药箱子赶过来气喘吁吁跟她说,郡王害怕王妃重病之下又如此生气有个好歹,让她想法子进去看着守着。林婉柔却明白得很,庄知远实际上更想让她进去瞧瞧怎么回事儿,不让他的三妹妹“受到伤害”吧?

    左右她也好奇,就让朱雀背着药箱子去门口说话,柔然公主立刻亲自从里头把门打开,惨白着一张脸一把将她拉了进去:“多亏你来了!我要被吓死了!”

    林婉柔忙先将药箱子接过来才敢进门,绕过屏风便明白了柔然公主为何吓成这幅模样。只见袁仲华被大哭不已的庄韵宁按在那木驴之上,木驴开动了机关剧烈摇动,坐在木驴上头的袁仲华身下满是鲜血,脸色和嘴唇白得如同蒙了一层白霜,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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