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闹市中策马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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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鸾跟着封迟习武，他剑法精湛，她学得认真，几月后已能和他对上几招，也使得他对她刮目相看。只是，他不善言辞，往往被她一两句孩子气的戏言乱了心神。

    “师兄，你为何习武？”

    彼时，封迟身边放了坛陈酒，正执一方丝帕轻轻地擦拭着长剑，“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拥有，我不想再失去……”

    年幼的红鸾不解其意，见他神色哀伤，也不敢再问，只说：“只要师兄不赶我走，你永远也不会失去我。”

    再大一点的时候，她从他口中得知他的身世，六岁时双亲惨死歹人刀下，一家数十口一夜间灭门，独留下被母亲藏于床下的他。

    圣剑庄主封天武与其父原是故交，便收养了封迟，年幼的男孩不哭不闹，只是习武比他人刻苦些，面容较他人冷漠些……

    他改名换姓，仿佛抛去了过往，庄子里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庄主也毕恭毕敬，那些陈年旧事，怕也只有封迟记得。

    他格外爱惜的那把长剑，是先父遗物，红鸾看到上面刻有陌生的名字，姓氏为“君”，是以她从不叫他封迟，只叫他“师兄”。

    雪樱花又是一次开落，红鸾上山已三年，眉眼长开了些，身子也拔高了点，渐渐已有后来的倾城颜色。

    封迟十七岁，玉树临风，英姿飒爽。

    对剑，对饮，对弈，二人朝夕相对情意渐笃，潜移默化倒有了些夫妻相，剑圣山庄都道是郎才女貌，连庄主封天武也时常以此取笑。

    一见钟情，两心相许，原不过只是多些时日而已。

    那年冬季异常寒冷，红鸾收到家信，母亲病危，要她速回。

    那一日黄昏，夕阳自远处冰山上缓缓滑落，大片大片的晚霞铺散开去，岿然不动的群山沾染了这暖色，在霞光中交相辉映。

    雪樱花树下，遍地枯枝败叶，偎依的一双人影，莫名地添了凉意。

    “师兄，等我回来。”

    “我等你。”

    不问归期，不说别离，却不料这段痴情，此后再不复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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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骑绝尘，红鸾与封迟别后离了剑圣山庄。

    阿妄眼前忽然雾茫茫一片，清明后已是喧闹的集市，之前不用刻意去寻就能轻易捕捉到的那抹红衣不见了，画面正中是一个少年人。

    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还算俊朗，只是眉梢带着桀骜，让他整张脸多了几分戾气，看上去不够沉稳，却青春洋溢。

    他穿了件花哨的蓝绿色锦缎衫，外罩带有黑貂皮帽的藏青披风，骑着匹毛色上乘的小马驹，优哉游哉地走街串巷，招摇过市。

    这少年人便是凌绝。

    若非身旁的伴读唤他“凌少爷”，阿妄是无法把这个花花贵公子与日后黑面黑衣的祁王府侍卫长联系到一起的，这嚣张气焰说是年幼的夜无念反而可信些，若他面容再精致些，眉眼再好看些，肤色再白皙些……

    夜无念的模样渐渐浮现，几乎盖住了凌绝的身影，阿妄想摇摇头又兀自好笑，她如今这般境地，却还记着他作甚。

    不知夜无念是否也如她这般，游荡在他人的故事里身不由己……

    “让开！快让开！”

    熟悉的甜美女声响彻长街，正是风尘仆仆赶来探望母亲的红鸾。

    闹市之中快马疾行本就危险，红鸾牵挂病重的家母也顾不得，眼看着穿过这街道就快到丞相府了，偏偏此时路中央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呆子，愣是不让路。

    “啊——”

    急匆匆的枣红马和慢吞吞的小白马迎面撞上，红鸾轻巧地飞身下马，本就疲惫不堪的红马晃了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相比之下，凌绝的白马反倒精神不少，被撞出老远也没倒下，倒下的，是被甩飞出去的凌绝。

    说来也巧，当时街角酒楼的泔水车正好路过，被他这么一撞，一车泔水桶全被打翻，凌绝被当头淋了个痛快，恶臭铺天盖地笼罩着他，哪里还顾得上风度，顶着一片菜叶子哭天抢地，叫得歇斯底里。

    “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撞了本少爷？哎呦我的腰，我的腿，我刚做的新衣裳哟！”

    凌家伴读叫代舒，虽比凌绝大上几岁，却也是个还未弱冠的秀才，似乎不曾见过这场面，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秀气的脸纠结地皱着，没照看好少爷，回去老夫人可饶不了他。

    一方水红色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递到凌绝面前，红鸾轻声问：“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