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折不扣的色狼
春节之后，G市像是迎来了雨季，难得的假日里小雨却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凌蔚然的闺蜜艾希因要出门谈花房的生意，叫她来过来帮忙看店。说好的十一点回来一起吃午餐，现在已经一点半，打手机不接，也不见艾希的身影。
前段时间G市爆出商务车当街劫持单身女子的案子，正是发生在街上人少的午休时段。凌蔚然心里越想越怕，便简单锁了花房的门，沿途寻找起来。
走到巷尾，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小雨中，艾希整个人像是无意识地半躺在地上，上半身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抱住，还对她上下其手？光天化日之下，这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凌蔚然不知哪里来得勇气，飞也似的跑过去，大喊一声：“救命啊，抓色狼！”
“西装男”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忙抬头，却不知满脸怒气的来者已经冲到眼前，拿着随身的背包不由分说就向他的头部猛打！
男子忙站起身来，躲避攻击，却无奈来者气势汹汹，硬是实打实地被拍着了脑袋。
“蔚然，不是啊！”艾希抬手阻拦凌蔚然。
正要举包继续砸的凌蔚然听到好友声音愣住了，“诶？”
一道黑影冲她而来，被打的男子扑通倒在她的身上，差点没把她压趴下。
艾希抬着满是血的手，和凌蔚然默默对视，说道：“我被车刮倒伤了腿，他刚要送我上医院呀！”
凌蔚然惊讶地张了张嘴，原来是场误会。
看着倒在路边的“西装男”脸色煞白，呼吸微弱，凌蔚然立刻明白，这是个重度晕血症患者，状况很危险。遂立马对他进行人工呼吸急救，还打120把两人送入附近的医院。
艾希腿部受了严重的外伤，这一段时间都会行动不便，她少不了要搬到花房照顾。
而那个被她一顿痛打的“西装男”倒是一到医院便被人认出，转去特殊病房，不知情况如何。
晚上警方有了新线索，所以召集各方开妄想症凶杀案的案情讨论会，凌蔚然代表法医鉴定方参会。
因为在丽湾花房住，所以交通方便，她来得比其他人早。
刚进重案科的大门，徐警官便迎了上来，“诶呀，凌医生来得真早，请坐！”
徐警官给凌蔚然到了杯温开水，又谈起了之前的案子：
“按照你鉴定报告里所排除的情杀和仇杀的可能，案子其实已经可以基本定性为死者的丈夫妄想症病发所以杀人。
只是嫌疑人的病况一直被隐瞒，未有及时就医，也没有诊断报告。失业两年，父母亲戚都在乡下老家，朋友稀少，不常出门，邻居交往又冷淡，能提供的外围线索非常少。
加上嫌疑人本身的情况又特殊，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对案件过程的叙述忽而这样忽而那样，审问起来太耗神了。我恐怕得向省厅申请，派个研究精神犯罪的专家下来帮忙。”
凌蔚然点点头，道：“他对筒状金属物，或者是玻璃屏幕很敏感，审问中可以加以运用，还原现场也是一种途径。”
徐警官赞许地笑道：“没想到，凌医生对刑事审问和犯罪心理学也颇有研究啊！”
凌蔚然轻扯嘴角，“专业相关的领域稍微涉及一些。现在，找到案发当时触发他妄想症的病源非常重要。”
“嗯，根据你报告中提供的死者遇害时间，基本可以推断死者和自己的堂弟通话后不久便受到袭击。病的触发点很可能与这通电话有关。”
“我记得，韦力说，死者的堂弟是要找死者拿结婚录像的光碟的？”
“对呀！”
凌蔚然迅速回忆了当时在现场看到的所有情境－－缺少的电视、拉着厚重窗帘的窗户、被白胶带封盖的筒灯，全屋白墙，少得可怜又摆放稀疏的家具，眨了眨眼，说：
“玻璃屏幕和筒状金属物结合起来是什么？”
徐警官皱了皱眉，眸色一亮，“照相机镜头？”
凌蔚然点点头，“还有可能是摄像机。而光碟，就是摄录内容储存的形式。这个，很可能是触发点。”
“你是说，死者的丈夫妄想死者在偷拍他？”
“这也许是，他杀害死者后仍要剖肠破肚的原因。”
徐警官的面容现出一份难以置信的表情。
凌蔚然端起杯子，慢慢吹着热气，喝下一口水，平静地说：“他在寻找。屋子里所有可能藏着摄像头的地方和东西他都封死、遮盖或是处理了，只有死者的身体里面还是他未知的空间。”
听完凌蔚然大胆的猜测之后，徐警官呼地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
“准备一下，我十分钟后提审嫌疑人。”
刚刚放下电话，铃声便再次响起，徐警官无奈地摇摇头，接起来说：“听不明白啊，十分钟之后我要提审！”
话音刚落，一阵伽倻琴声响起，是凌蔚然的手机。一看来电号码，她便知道，这个案情讨论会今天开不上了。
那边厢，徐警官拿着话筒点头：“让二组跟我一起下现场。通知参加案件分析会的人员，会议推迟！”
放下话筒，徐警官拿了车钥匙，“一起？”
“好！”
这是丽湾繁华商业区里最具设计感的一栋写字楼，徐警官和凌蔚然走进大堂，发现四下里装潢得极富现代感，物业管理先进，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很难想象，这里会是凶案现场－－
十五楼楼梯间，徐警官和凌蔚然一先一后进入现场。
林语已经先行赶到，因为被害人尚有生命体征，他要抓紧将现场拍照存档，好让被害人尽快被送往公安医院抢救。
根据林语的照片和现场看，情况较为简单，受害的年轻女子侧躺在理石地面上，左后脑受到钝器重创，表面看伤口集中，但外渗血迹却不多。
对比于血液大量外渗的头部伤害，这实际更加可怕，因为血液全部淤结在内，后果更严重。
地面有一小滩新鲜血迹，受害人的背后墙壁上也散布着点点血污，应该是喷溅所致。
之所以说这个现场简单，是因为不论是墙壁、地面，还是受害人本身，都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
越简单的现场，可以构建模拟现场的信息越少，指向性也就越宽泛，这会增加案件侦破的难度。凌蔚然戴好鞋套、法罩和薄胶皮手套，走近被害人，食指扫过受害者的鼻息，轻轻嗅了下，点了点头。
现场没有施暴工具，可管理如此先进的大厦里，凶手想要来无影去无踪也不容易。
凌蔚然进行了简单勘验，走了出来，对徐警官说：
“被害者被打击前曾吸入乙醚，我要跟救护车一起去公安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留下林语善后。”
说完，便跟着救护医生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