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身不由己

    “你若同意，母妃现在就可以让孙嫔离开冷苑。”太子妃见萧烨离沉默不语，此刻只这般道。“若是不愿，那就罢了。”

    “一切，谨遵母妃之意。”许久之后，萧烨离才开了口，给出了回应。

    萧烨离能够点头，太子妃心下自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太孙妃孟媛芝能有一个孩子，她太孙妃的位置亦是能够稳固。

    太子妃依着对萧烨离允诺的话，立刻便遣了芜央前去传话，放了孙迎初。但现下太子妃虽是允孙迎初离开冷苑，可有些事，却与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从太子/宫出来，萧烨离的脚步不禁有些沉重。此时，萧烨离亦是亲自往冷苑的方向而去。

    “太孙殿下，皇帝陛下寻了您半天了。”只见半道上冲出了一人，瞧见萧烨离，顿时慌慌张张的冲到他面前道。然而这名小公公，正是宣文帝身前伺候的。

    皇爷爷寻他？萧烨离心下一凛，最后却依旧只是直接从这小公公身侧走过，对他的话未作任何理会。此刻萧烨离只一心想去见孙迎初，旁的事情，暂时都不想理。

    “陛下是有事急召您过去，只怕耽搁不得，太孙殿下还是快跟奴才过去罢。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奴才可真担待不起。”见萧烨离直接就走，心下顿时急了，立刻追着萧烨离道。“宬亲王已经早就到了，太孙殿下，若耽搁了大事，奴才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您就体恤体恤奴才，”

    听着这小公公提到宬亲王，萧烨离神色顿时一沉，思虑之下，不禁往太孙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又是转身随同这位小公公离去。

    而孙迎初那边，芜央早已过去。

    “孙嫔娘娘，奴婢身份卑微，也帮不上你什么，日后，你自己多保重。”芜央瞧着孙迎初眼底那些复杂的神色，心下亦是有些为她惋惜。本是个好好的人儿，如今却被太子妃如此不喜。

    其他的话，她也不方便再作多说。孙嫔与别人不同，她是太子妃一手带大，早在太子/宫时，就知道这后宫的事。所以，她行事该有自己的分寸。

    在对待姌嫔的事后，芜央只当她是当真太过冲动了。但如今，她吃了这个亏，以后在做事方面，就知道该更加小心谨慎。

    孙迎初的聪慧，芜央一直都是看在眼里。从她身上，芜央亦是能够看到当年太子妃的影子。如果她所能走的路，仅止于此，只怕当真是辜负了太孙殿下，为她的这番求情。

    然而，愈是如此，芜央心中亦是渐渐明白，太子妃会对这个她一手带大的人儿突然生出这么多的抵触之情，也未尝不是没有源头可寻的。

    孙迎初点了点头，对芜央微微一笑，“芜央姑姑，多谢了。”

    此时孙迎初心里对这个自幼对她颇有照顾的‘姑姑’，心里不禁存了些许感激。眼下太子妃对她的敌意已十分明显，孙迎初没有想到，芜央姑姑竟还能对她说出这些话。

    从长庆阁，到太子/宫，再到冷苑，如今又再回到长庆阁，实则，不过是一日的时间，然而当孙迎初站到长庆阁的院落中时，竟恍惚觉得像是经历了一段漫长的光景。

    “娘娘，”

    见到孙迎初平安回来，绮真面上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别的也不多说，瞧着孙迎初衣裙上的水污，只直接对孙迎初道，“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孙迎初本是因‘顶撞太子妃’而被罚去了冷苑，其他的事，绮真即便是心里知情，此刻也不能说出来。不管如何，自家主子如今是平安归来，这就够了。

    沁兰阁中，何惠兰自听得孙迎初先是被禁足于冷苑，后又回到了长庆阁的事后，神色几番变换，陷入了沉默。

    “娘娘，你说那孙嫔怎么就这么好命，得罪了太子妃，还能这般逍遥。”冰梅揪着手中的帕子，十分气愤。

    原本冰梅心里还想着，这次孙嫔得罪了太子妃，怎么得也能让她遭点罪。没想到，这还不到一天，太子妃就放了她。若是换了得罪太子妃的事别人，哪能这么轻易了事。

    “好歹她也是太子妃娘娘抚养长大的，其中的事，”何惠兰缓缓开口，却又轻轻一笑，“哼，没人能说得清。

    “这段时间，太孙宫里并不太平，你也安分一些，本宫不想在这个时候惹祸上身。”何惠兰眸色微微一沉，只对冰梅作了警示。

    如嫔，真嫔，再到姌嫔，默想着这三人的事情，何惠兰心里似而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什么也没有明白。

    这些事里，必然含有不少隐情，但何惠兰想，其中的隐情她若知道的多了，也未必就能对她有所好处。眼下的情势来看，对她来说，却又未必不是对她有利。

    只是，越是这种时候，行事就越得小心谨慎。她曾经做过的事，真嫔亦是知情，然而，她却是被太子妃亲自处死，她的事，真嫔未必就没有说。

    并且，何惠兰当初就觉得绿如的死，和将陷害孙嫔之罪全部推到绿如身上的事来得太过容易了些。现在想来，只怕其中，亦有太子妃娘娘的刻意处理。

    若是太子妃真知道当初陷害孙嫔之事是她所为，如今却没有处置她，只怕其中缘由，也不是她能猜得出。

    太子妃身处宫中多年，根本不是她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所能应对得了。

    “你可知元贵妃的病情现下如何？”何惠兰寻思之下，不禁对冰梅问道。“若是不知，就出去找人打探一下。”

    “回娘娘的话，元贵妃的病，奴婢听说，现下并不见好。”冰梅听着何惠兰的问话，立刻便答着。

    不见好？何惠兰听着不禁笑了笑。谋害姌嫔的真凶若不能查出，元贵妃这病，只怕就不会好。

    何惠兰沉思片刻，不禁看了冰梅一眼，“你准备些上等补品，本宫要亲自去见见元贵妃。”

    “是，冰梅这就去准备。”冰梅知晓主子心里是又有注意了，是以，她更是要好生打点好这下面的事，不给主子拖后腿。

    只不过，在冰梅离去之后，何惠兰没想到太子妃那边竟遣了人过来。

    但凡被太子妃娘娘请去，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事。从刘真禾被带去之后，定罪杖毙，再到孙迎初过去之后，被责罚至冷苑。

    然而，何惠兰也清楚，她现在也不能不去。

    此时外间天色渐暗，随着太子/宫的宫婢往太子/宫的方向走去，何惠兰心里亦是不免有些紧张。

    天色已暗，殿内却并未燃起多少烛火，显得愈发压抑沉着。此时何惠兰走近这太子/宫时，心里愈发没了底。

    毕竟，太子妃极有可能是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如果太子妃当真要处置她，只怕她很可能如刘真禾一样，喘着气来了这里，却是横着被抬出去。

    “妾，见过太子妃。”何惠兰心下有些不安，然表面上却是得压制着自己的这些担忧。

    “你可知道本宫找你过来是有何事？”太子妃神色平静，淡淡的瞥了何惠兰一眼，只直接这般问道。抬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太子妃喝了一口热茶，便是将这茶杯又放了回去。

    先前太子妃已经处置过一副茶具，而现在的这一套青花瓷，正是宣文帝去年所赐。在太子那里尚未捂热，便又到了太子妃这里。

    “妾，不知。”何惠兰的视线在太子妃手上停驻了片刻，然而着实是推断不出太子妃的意图，只得缓缓低下了头，轻声道。

    “如嫔芳华正好，却生生被人害了性命。真嫔作茧自缚，白白葬送了自己。姌嫔虽有贵人扶持，却仍逃不过一个‘病’字。惠嫔，你孤身在这后宫之中，无依无靠，想过‘怕’这个字么？”太子妃看着何惠兰，轻轻一笑，不禁对她直接试问道。

    “妾，”何惠兰心下十分踌躇，然对于太子妃此刻的这个问题，却不知到底该如何回答。

    “进了这地方，大多会身不由己。可真正有胆量来争的，却没有几个。最后能在头破血流中活下来的，就更少了。”太子妃见着何惠兰犹豫，倒也不急，只慢慢道，“本宫见你颇为聪慧，倒是十分喜欢。不管这后宫争宠如何，本宫，倒是挺希望你是能存到最后的其中一个。”

    “能得太子妃娘娘怜惜，是妾之幸事。太子妃娘娘若有什么需要妾的地方，尽管对妾吩咐，妾自当尽妾所能，以报答娘娘的怜惜之恩。”何惠兰心下一动，立刻对太子妃回道。

    如今太子妃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一步，她若是再不明白，当真就只能和刘真禾落得一样的下场了。

    太子妃娘娘会知道她的野心，十之**是已经从刘真禾那里得知了她陷害孙嫔一事。现在她若是不依附太子妃，等待她的，就只有一个结果。

    “很好。”太子妃笑意愈深，何惠兰此人，她果真是没有看错。“姌嫔之事，本宫想你也是多少明白一点内情。本宫想你去元贵妃那里走一趟，让她能够好好想清楚，安分一点。至于其中缘由，本宫想你也不会多问。”

    “妾明白，娘娘放心，妾定会做得让娘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