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武官十酒
七百年前，人间出现个行者，她戴着绽放的接引之花面具，红衣黑发风采绝伦，所到之处百花凋零，夏木逢冬。
她自称来自黄泉，欲渡世间恶人至地狱。然而人间恶人渡不尽，利益二字更是牵涉损害不得。她恣意杀戮，损害各方利益，人间帝王上达天听，联合仙魔两道在红河之畔绞杀于她。
因为她不对妖鬼灵下手，那次绞杀妖鬼灵三道并未派人参加，白夜只是后来听说过她，也听说仙魔两道在人间的势力败落，百余年才缓过来，统治着大半个灵荒大陆的黑龙帝国四分五裂，天下兵戈不休。
那次，仙道为了颜面派了两位甲等刑极，竟还叫她逃脱了？白夜很清楚甲等刑极的实力，甲等刑极是刑官的替补，一万个乙等刑极也不定能锻炼出一个。
“两个甲等刑极一死一废，凝儿这次可给你找了个好帮手，也亏得她能说出口，就和珲殿那破地方，白送我都不要！。”听静酸溜溜的说道，这等运气简直叫人羡慕嫉妒恨，便宜这只死狐狸了！
“她志不在此，另有所图。”几乎没有思虑，白夜断定，惹得听静失笑。
“刑官大人，只要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她有所图谋了，血痕圣心湖的鬼女，鬼道孕育出的生命，不需要花王，至于你这身臭皮囊，除了我还有谁看得上？”
被鄙夷了，白夜没有丝毫不悦，只对她的图谋有了兴趣。
“找机会接近她。”
理所当然的吩咐让听静忍不住大叫：“凭……”然而反对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白夜冷漠的眼神，只好悻悻的咬牙应承下来，“我去！”
如果她不去，死狐狸一定会不管她的死活，临阵脱逃回去睡大觉！虽然不会真的被妖魔杀死，但一定会被撩人他们耻笑很久。
“等等，你昨晚去冷香院了！”愤恨难平之余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死狐狸不去那种地方的，就算修行五色瘴气时也没有去过。
白夜再次停下脚，看她的眼里一寸寸皲裂如伤痕，像是玻璃上新生的裂纹，一寸寸扩散崩裂，直至化成碎片：“我又听见了。”
“什么，你又听见了！”听静难以置信的叫着，对他的答案措手不及语无伦次，“你是妖啊，怎么会，怎么会……”听静不知该怎么说，憋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幻觉？”
“不是幻觉！”轻易否定听静的猜测，却说不清那是什么，他听见了，顺着声音找到了冷香院，见过那里所有的姑娘，都不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她也不是。
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引他去又不见他！
“不可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会跟你说话？”听静想不明白，人死了，若魂魄不散就可入鬼道修行，但所有的招魂手段都引不来的魂魄，只能说明已经魂飞魄散，或是入了地狱轮回，怎么会跟人说话，新死的鬼没有灵力，敌不过招魂的呼唤。
“你说过，会再见。”再次被否定，听静忍不住颤抖。
“是……是的……我说过！我是说过！”
她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声嘶力竭，浑身也控制不住的颤抖，只要想起那个时候就会忍不住颤抖，是什么力量让她说出了会再见的话？明明是唤不回的魂魄，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明明，离恨天的人是不能说谎的！就算是善意也不能！
天色在刹那间阴沉起来，层叠厚重的云层碾压而来，遮蔽了红日，似乎又要下雪了。
又要下雪了。
挽月阁大门外站着个年轻人，隔得远远的，司钰看见他就顿住了。他是城主府的武官，司钰见过他几次，栾川很喜欢带着他去冷香院，好像叫十酒。
“十酒，十方俱灭的十，美酒的酒。”问起他姓名时，他好像是这么说的，是个很奇怪的名字。司钰缓步走过去，有血痕圣心湖在，只消随意编排个理由就能推搪过去，倒不必花什么心思去应对。
“大人是为昨晚的事而来？”昨晚活着出冷香院的只有三个人，她算是最好找最好见的那个。
“十酒只是奉命来告知姑娘，昨晚的事已经算在残红头上了，城主也吩咐下来，思思姑娘身亡，葬在碚坡十七里亭，以后不会有人为此事来找姑娘了。”十酒说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他并不认为这样做是罪过，换句话说就是他也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这样啊？”司钰没想到有人善后，栾川算是得罪了，屠影又只知道找他的宫主，应该没有人再来善后才对。捏着耳上的琉璃坠子，司钰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叹道，“真是麻烦大人了呢。”
“姑娘如果有事可到城主府去，在下会尽量帮姑娘解决。”十酒说道，没有表情的脸让人觉得他只是在例行公事。
“如此，”司钰略微的迟疑，点头进了门，居高临下客气而疏离，“就多谢大人了。”
言罢阖上门，最后一瞬看见他束手站在台阶下，头颅低垂空寂落寞的样子很让人同情。
是他在帮她，不是栾川。转过身来司钰笃定，对十酒，从第一眼看见就感受到一种牵绊，那是无关情欲爱恋的牵绊，只是牵绊，就像天上的星辰，即使隔得再远，即使直至消亡的那一天都不会有交集，它们也会相互牵引。
这种牵绊，究竟是好是坏？司钰一直想不出，只能顺其自然。
“钰姑娘回……”听见声音从后院出来的侍女立在檐下叫道，司钰抬手止了。
“除夕之前，你不必再来伺候了。”
除夕，还有大半个月呢。侍女愣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看见司钰眼里的冷意，识趣的住了嘴：“奴婢先退下了，钰姑娘若有吩咐，只需摇铃奴婢就会听见。”
点头表示知道，侍女终于出去了，司钰的脸色并不好看，必须尽快了结这一世，不然神通悉数被压制的情况下，她根本不能守住欺世花，很多妖都不受媚惑的，譬如幻妖媚妖之流！
就算神通尽复也不一定守得住。那个白得晃眼的身影浮现眼前，司钰深吸口气，她的直觉告诉她，对上那个妖，她神通尽复后的胜负也不过五五之数，甚至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