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媚妖的怨念
墨颜脸上的表情一阵变换，疑惑、惊悚、为难，最后变成无可奈何的愤怒，无力的倒在司钰怀里：“你先别说，让我缓缓。”
“我只是喜欢十酒罢了。”司钰只觉得好笑，抱着她走到窗下，推开窗只有被杂草覆盖的庭院，那浓厚的血云已经不在了，想是白夜把那个血魔引到别处去了。
司钰想着心上猛的一跳，低头却只笑道：“那种喜欢，就像墨颜喜欢我一样。”除非打心底喜欢一个人，否则媚妖不会对任何人示好，在她们眼里，所有的一切大致归为三类：好吃的、好玩的和什么都不是的。
偶尔遗漏下来不能归入任一类的那个，就是她们喜欢的。
“嗯啊嗯啊，墨颜好喜欢钰钰，钰钰最好了。”听到司钰没有讨厌她的喜欢，比听得司钰说只是喜欢十酒更让她高兴，墨颜欢快的抱着司钰雪白的颈，吧唧一声已亲在她脸上，留下个湿润的小唇印。
脸上骤然一凉，司钰瞳孔一缩，惊异的看着墨颜。媚妖的毒基本凝聚在唇上，一旦亲吻了人就会使人中毒，但是她并没有中毒。墨颜似乎和其他媚妖不一样，她好像能控制她的毒。
“钰钰，墨颜悄悄给你说的哦，不要告诉其他人，墨颜……”贴着司钰耳际，墨颜低声嬉笑道，像是顽童之间的悄悄话，然而话没说完，一只手已经提着她的衣裳把她从司钰怀里抓了出去。
“那个血魔是怎么来的？”冷得快要让人结冰的声音，正是白夜回来了。
墨颜抖着身子龇了龇牙，因为被提在半空中，不用抬头就能看见白夜脸上的寒意，嘿嘿的干笑两声：“就是，就是在前边通州遇上的，人家怎么知道人间有血魔，人家要是知道，哪里还敢过来打扰主人。”说到后边，墨颜委屈的看着她的主人，沮丧下垂的眉眼更委屈，好像在说还不是主人你让我来的。这副表情用在司钰身上或许还能有些用，用在白夜身上肯定是没有半分用处。
“通州在南边。”白夜的声音更添了几分杀意，蕴含灵煞的灵力钻进墨颜体内。万灵在极西之地的群山里，回万灵不可能经过通州。
“哎呀，别，别打人家，人家说了嘛。”阴冷的灵煞在体内乱窜，刺激得浑身各处犹如亿万针刑加身般痛，墨颜急忙大叫，对上白夜冷漠的脸，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泪光涟涟的说道，“人家，人家只是不想回万灵，才去通州找人玩的，结果，结果就遇上了那个血魔。”
“滚回去！”白夜冷漠的丢下她，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处，真该打散她的元神命火，让她永世不复，但死罪能逃活罪不可免，留在她体内的灵煞就是责罚。
墨颜被丢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委屈得直瘪嘴，眼眶红红的包着两汪泪，晃晃悠悠的就要掉下来。
司钰一直看着，白夜要教训他的人，她是管不着的。等见得墨颜要哭出来了，司钰低声叹气，出来抱上她，触手皆是阴冷，才知她竟没有化解灵煞。
“墨颜化解不了灵煞？”司钰奇怪的问道，顺手替她化解灵煞。以墨颜的性子，即使是被责罚，也会偷偷化解灵煞，眼下没有，多半是化解不了。
墨颜委屈的摇头，她化解不了灵煞，只能任由灵煞在体内乱闯，所以主人才拿灵煞责罚她。这还是主人头一回责罚她，好疼。
“钰钰，好疼。”疼着就叫出声来，眼泪滚滚而下。司钰沉默无言，很怀疑她这点儿难过能不能维持半刻钟。
大雨初歇，天地寂静，光芒刺透了层云的太阳悬挂在头顶，照着各处的水泽亮闪闪，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彩，而落在身上有些发烫的热度，让人不禁揣测这场下了多日的大雨停歇后是不是就是大旱。
滴水的屋檐下，听到墨颜低沉压抑的笑声从身后的屋里传出来，白夜才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他的钰儿跟他的奴仆联手把他赶了出来。
室内，司钰听着墨颜讲的笑话，抿唇笑了：“墨颜不是这个凡间的人。”能讲出“哥，你人挺好的，怎么没有男朋友”这种笑话的人，绝对不是这个凡间的人，或者说她记得前世？
墨颜愣了一下，不满又疑惑的大叫：“钰钰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跟钰钰说呢。”
“我吞噬过很多人。”司钰不咸不淡的答道，那些人的记忆她都看过，甚至身临其中经历过，其中有些记忆就像墨颜说的那样。
“也对哦。”听到她说吞噬人，墨颜没有丝毫意外惊惧，反倒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司钰自问她看不懂的人不过十酒白夜两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墨颜。十酒并非爱上她却一直跟着她保护她，甚至为她不肯去见他的心上人；而白夜，明明漠视她的死亡却跟她说害怕失去她；至于这个也许可以控制媚毒的媚妖，好像知道她的过往一样，她怎就喜欢她这样被罪孽血腥淹没的人？
只是，有人喜欢她，也是好的。
“钰钰，墨颜悄悄给你说，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哦。”墨颜伏在司钰耳边低声重复着先前被打断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墨颜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的怨念化成的，可以决定所有媚妖的存亡哦，钰钰，墨颜厉不厉害？”顿了顿，见到司钰点头，墨颜继续说道，“媚妖，都是怨念所化。”
“怨念成形处，多半是情伤，所以媚妖才喜欢戏弄贪恋美色的人，也喜欢吞食情深之人，我们渴望的不过是借别人的情深抚平自己的伤痕，至于修为什么的，不过是无意之得，却被人传做是我们研习此道，以此增加修行，还说天道之下我们永无出头之日，钰钰你说好不好笑？”
这么说来，倒是好笑了。司钰无意嘲笑什么，却已经于无意中漫起眉眼，尽是嘲讽。
“那么，墨颜怨恨的是谁？”司钰问道，既然是怨念所化，那必定有怨恨之人，若是怨恨得解，她大概就会消失吧，无论多少年的修行都会化作流水，尽付在匆匆岁月里。
“这个可不能说。”墨颜一本正经的说着，在司钰怀里滚了一回后，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满脸可怜的祈求道，“钰钰，你可不可以原谅主人一次，只原谅一次就好，就这一次！”害怕司钰不答应，墨颜格外强调的竖着食指，可怜兮兮的表示只有这一次。
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司钰瞬间冷了眼：“墨颜不要再提了。”即使墨颜喜欢她，也会先为她的主人考虑，而不是她。
“可是，那不是主人的错。”墨颜咬着唇，翻着眼望着司钰，不甘心的模样十分可怜。
“那我有什么错？”司钰盯着她，目光如刺直扎入心房最深处那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墨颜，既然你知道我的过去，拿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墨颜一震，隐匿在识海最深处的虚无之境晃动，慌忙挪开眼，差点宣泄于口的话被惊慌的咽下，“你没有错，主人也没有错。”
听到这话，司钰哂然笑之：“那是谁的错？”不是她的错，不是白夜的错，那是谁的错？是谁促成造就了她的命运？
是谁的错？墨颜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那是很多人很多人的错，然而，并不是每一个对不起她的人她都能狠得下心来怨恨报复。想到自己看到的真相，不！墨颜慌乱的摇头，不能，那无尽繁华瑰丽宫宇中的凝重对峙，那些已经不该再出现的人，那些血淋淋的背叛，即使无从躲避……
也要，至少要找一个可以支持钰钰活下去的人！
“是白凝。”抬眼正视，墨颜缓缓说道，“厉卿死的时候，钰钰求主人去救他，那时主人被困在乱魔阵里出不来，命白凝去花都救你，但是白凝去了却没有出手。”没有背叛钰钰又合适的人，只有白夜和赵翳，墨颜私心里是偏向白夜的，那个赵翳对钰钰虽好，来历却古怪得很，不如白夜让她放心。
司钰冷冷的嘲笑着，乱魔阵是天尽头仙门的守护法阵，白夜如何会被困在里面？当她痴傻了吗？
“钰钰不信吗？”墨颜知道她不会信的，因为刚知道的时候她也是不信的。
“两千年前仙魔战快要结束时，乱魔阵阵图外泄，主人带人进去修改阵基重绘阵图。中途有人利用阵图逆转乱魔阵，最安全的法阵内部反而成了最危险的地方。”
“四方刑官去请仙主相救，却被告知逆转乱魔阵的人不停的修改阵基，已经把乱魔阵改得面目全非，如果从外部破解稍有不慎就会引动乱魔阵阵基连环自爆，只能等主人自己打破出来时已经是三年后了。”
“仙门并非是一扇门，而是一片广阔的虚空，乱魔阵更是广阔，数以百万计的阵基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修改重绘，只有靠已经修成诸多化身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