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瑶到访
怡亲王府是原先端王爷的府邸,这端王爷是先帝的第五子,也是皇上的弟弟,听闻是先皇有一次狩猎看中了一猎户的女儿,但那女子并不愿意跟着先皇回宫,只是在先皇离开后的第九个月托人送来一个婴孩,说是先帝的孩子。当时在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提议这孩子的身份无法证实不该留在宫中,但先帝却对当时襁褓中的孩子十分喜欢,不顾朝臣反对留在了宫中,由先皇亲自抚养,一直到先皇驾崩。但先皇驾崩留下遗嘱,册封五皇子为端王爷,食邑三洲做个逍遥王。
“皇叔果真是个逍遥王,这王府布置得就是精致!”正则随着清漪走过花园,不禁赞叹,花园里花草错落,一池莲花是从外头引来的活泉,而假山更是自然便有烟雾飘渺的感觉。
云瑶斜了他一眼,“这再精致的府院也是皇上赏赐给二皇兄的,只是不知道皇叔当年走得匆忙,心中是否会舍不得这么好的府院。”云瑶话中有它意,南竹在前头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听说那端王爷死了快十年了,四皇妃这是暗指他阴魂不散嘛?
清漪不回话,只默默带路,清则喜欢住的清静,所以选了靠后院的尹月阁,她对端王爷的事也是略有耳闻。曾经是备受皇恩的皇子,因生母备受争议,所以也远离了皇子间皇位争夺的纷争,才能在这里打造自己的一方天地,过逍遥的日子,这是昨日清则告诉她的,她当时便希望皇上赏赐这个府院也是这个意思,让清则可以做一个逍遥王爷。
而此时敲到了尹月阁,阁楼前有一汪池水隔开,夸过一座小桥,那便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小岛,陆地上种了几株枫叶,初冬枫叶甚是血红,清则正躺在树下的竹椅上看着书,未打算见客所以一身随意的白袍,也未束发,但长发柔顺的铺在竹椅后背,面色平静的翻阅着书卷,偶尔微风徐徐,会有调皮的枫叶落下。
云瑶未曾见过几面清则,上一次还只是远远看过他一身朝服路过宫门。现在隔着小桥远远望去,与那时严肃的样子不同,这样悠闲的他她是初次见,心中不禁赞叹,人人都说她三哥是如诗如画般胜过姣好女子的男人,可这华清则才真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极品。
清漪先与他们几步,已经过了小桥,听见熟悉脚步声的清则缓缓抬起头,脸上是极其温暖的笑容,“追上南竹了?”见清漪脸上无喜色,他放下手中的书卷,缓缓起身那长发随着白袍轻轻被风吹拂,“没追上?不用过于担心,她不过是去寻几味草药,饿了自然会回来。”
云瑶看着华清则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挑起落在清漪肩上的一片叶,仿佛都怕那叶子伤了她,那温柔的眼神她自然认得,原来华清则也对清漪有意,她便更不喜清漪了,但也觉得这样很是有趣。
清则听到陌生的脚步声,侧身望去时,才知道为何清漪脸上那样暗淡,原来家里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但他仍要像个礼貌的主人般微笑。
“殿下,我去准备茶水。”
清则点点头,对走进的正则夫妇说:“原来是四弟与弟妹来了,看我这一身,真是太无礼了,让你们见笑了。”
云瑶笑着答道:“是我们来得太仓促了,为提前打个招呼,还请皇兄不要见怪。”她私下拉了拉正则的衣服,正则才开口,“是啊,皇兄,我们听说你的身子还没痊愈,特意来探望。”他随即瞪了一眼身后的奴才,只见那奴才赶紧上前打开手中的盒子,“皇兄,这是我听说你受伤后,让御医调制的,滋补的上品。”
“劳四弟挂心了。”清则看了一眼南竹,示意她手下,同时也看到她一侧脸庞的红肿,心里便更明白为何清漪方才那样不悦了。
此时清漪正端着茶水出来,搁在竹椅一侧的石桌上,清则示意他们坐下,“府里没有好的茶叶,委屈四弟弟妹了。”
云瑶扫了一眼清漪,似无意中提及一样,“皇兄身边有清漪姑娘这样的人伺候着,我们也便放心多了。”正则也看了一眼清漪,想着当初自己抓住她,若是那时知道父皇这么看重她,那时候就给直接了解了她的小命,如今想来真是后悔,取过桌上的被子,猛喝一口茶,随即又吐在了地上,“这是茶叶吗?怎么跟泔水一样!”
南竹心想,若是嫌弃就不必喝,何必用泔水这样的词来侮辱。如今在她心中华正则是最无礼最暴戾的人,而清漪看过来,眼神在安抚她,让她忍耐性子。
清则如未听到正则的话一般,端起茶杯,轻茗一口,似乎在品尝佳品一般。这倒显得正则像是不懂欣赏的俗人一般,而云瑶也端起茶杯,“皇兄这阁院甚是幽美,在如此情景中,即便是碗清水,也是甘醇香甜的。”
清漪不禁佩服云瑶,她的举止高贵大方,关键是总能一两句就能打破四皇子留下的尴尬,子衿姑姑曾经与她说过,在世家小姐中,孟云瑶算是典范,这也是当初她十岁便被皇后钦定为四皇子妃的原因吧。
但就在清漪沉思之时,云瑶放下茶杯,她脸色不对,“啊……”一手捂着肚子,五官皱在一起似乎很是痛苦。众人不明她怎么了,都一脸的担心,清漪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云瑶,你怎么了!”正则一脸的担心焦急,看夫人如此痛苦,看着桌上的茶杯,狠狠瞪向清则他们,咆哮道:“是不是你们在茶水里下毒了!”
“王爷,绝对没有!”清漪急忙开口否定。
云瑶拦了拦正则,“王爷,我现在好一些了,只是方才有一阵痛,怕是吃坏了东西。”果真云瑶的脸上已经平静了许多,没有方才那么痛苦了。但正则的脸上却还没有一丝缓和,似乎就认定是茶水中有问题。
南竹在一旁看不过去,“我替王妃把把脉吧,别以后有什么事都怪在我们殿下身上!”
“南竹!”清漪喝止了她,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言。
正则听着心里自然不舒服,他正要发作,却听怀里的云瑶开口了,“你既然是大夫,那就麻烦你替我把把脉吧。”
南竹没想到四皇妃竟如此爽快的答应,她看向殿下,只见清则点头允了,她才上前跪在云瑶面前,取过她的手,轻轻搭着脉。
正则之间南竹脸上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的,心也跟着一提一挑的,“怎么样?”
南竹收了收,一脸的不情愿,“什么样,明明就是喜脉,没有其他不对的,肚子痛可能就是岔气了。”
听到喜脉两字,众人脸色都是一惊,云瑶嫁给正则两年有余,一直未有身孕,如今听南竹说是喜脉,正则都不敢相信了,他抓着南竹的胳膊,“你确定是喜脉?”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不就是喜脉嘛,你若不信大可以找别的人来看看!”南竹觉得自己胳膊都快被捏碎了,但看着正则脸上突然大放喜色,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定是疯了,所以不敢开口让他放开自己。
正则一把抱起云瑶,“夫人,听到了嘛,是喜脉,我们回府去,我去找御医,给你开些安胎药!”华正则连招呼都未与清则打,便横抱着云瑶出了府,一路上都是他的笑声。
清则却一直微微皱着眉头,他待正则走后,问南竹:“你确定是喜脉?”
南竹被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奇怪了,“殿下,我虽不善医术,可喜脉还是诊断得出来的,四王妃的脉象虽然弱了一些,但的确是喜脉。”
“殿下,是有什么不妥吗?”清漪问,她方才有些震惊,因为上一世四皇妃一直是无所出的,怎么现在竟然怀孕了呢?
“你方才没有注意孟云瑶的神情吗?”清则端过茶水,继续喝着。
清漪经他这么一问,才发觉方才只注意四皇子的欣喜若狂了,却没有去关注四皇妃的神情。
“太过平静的一双眼眸了,就算她再沉得住气,也不该如此,除非她早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可为何早些不说?”
“或许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又或者她想给四王爷一个惊喜,没瞧见刚才四王爷那样子。”南竹不以为意,她只摸着自己的侧脸,觉得还是有些生疼的。
清漪听了清则此番话可没有南竹这般大条,“如此说来我也觉得四王妃的确不太对劲,她看到四王爷那么激动眼眶都红了,我原以为那时喜极而泣,可现在想来那泪是悲的。”
清则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他们定不是真的来探病,可来了之后明显也没有其他的目的,这才是最让我不安的,正则脾气暴戾,心思不深,但是云瑶不一样,她从小耳濡目染,是孟蒙义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她此时有孕,而且是在我府上查出,定是有她的用意。”
“我想,应该是与皇上今日朝堂上的那句不知该赏什么给殿下有关。”清漪她听下人们议论时也很震惊,因为她比谁都知道皇上的心思,而清则在她面前却未提及,应该是对她有所顾忌的,可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清漪,我……”清则还未说完,便有奴才匆匆而来,“王爷,宫里来人宣王爷进宫见驾。”
该来的终于还是会来的,清漪拉过南竹,“走,回屋去给你脸上擦些药。”
留下清则一人,空望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