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红妆柔情

    少年蹙了蹙眉头，看起来有点为难，正踌躇着，不慎看到身旁少女期待的眼神，他立马展开眉头，答应的爽快：“好！我赶明就当个栗官儿，天天给你做炒栗吃，只是你到时候不要吃腻了才好。”

    “吃不腻，怎么会吃的腻？师兄还可以给我做桂花鱼、栗子糕、桃花酒……我每天换着样吃！”

    少年无奈的摸了一下她的头，目有宠溺，长叹了一声：“你呀！”

    少女嘻嘻笑，做了个鬼脸，过了一会儿，又见她摸了摸袖子，哭丧着脸，仰着脑袋忧愁的看着少年道：“可是师兄，师父给了你多少铜板？你给我买了炒栗，等会我们还有饭钱吗？”

    少年想了一下，然后笃定的点头：“下山的时候师父给了我不少铜板呢！放心吧，师兄有的是钱，等会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看见什么好玩的也随便买。我们好不容易下次山当然要让愆儿开心些。”

    少女方又开开心心。

    他们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湮没在人群中。

    于愆手中的宽刀紧了紧，跟随着两人。

    城中柳絮飞满全城，如烟如雾。如朦朦迷惘的心。

    坠不落。理不清。散不尽。

    没个休止。

    画面接着又切换到了西街的面馆，那时候已是未时了，少年刚办完师父交代的事情带着她去吃饭。她那会儿已饿的饥肠辘辘。恨不能吞下一头狮子。

    那家面馆门前挂着一个红彤彤的灯笼。还有一棵老粗的榆树站立，很有古情风致。

    但她没心思欣赏，她的面前摆着一碗牛肉面。冒着袅袅的热气。那鲜美的汤汁，瘪适宜的面条，大块的牛肉，还放了青绿的蔬菜。那是用炉灶，热烈的柴禾，和铁锅烘培出来的。仅望着便让人垂涎欲滴。

    但于愆第一时间没有动筷子。两手交叉着放到腿间，面上沉静，一动不动。

    韦易之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不吃？我听人说这是西街味道最好的一家面馆了！有口皆碑的，还不赶紧尝尝？”

    于愆动了动长睫，看起来很是清秀可爱，她张着那双纯净的眸子看着少年：“怎么只要了一碗？你的呢？”

    韦易之一愣，随即提声道：“师兄早就吃过了，一点都不饿！你当我今天为什么快未时才回来？那主顾一听我是国师的弟子，死命要拉着我吃饭，怎么都拗不过他，刚才要是把你也带过去就好了，也不会让愆儿等那么久。”

    于愆看着他滔滔不绝，面露怀疑：“真的吗？”

    “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知道那膳食有多丰盛，有汤汁鲜美的红烧鱼，跟火焰似的狮子头，吃着跟肉一样的莲藕团子，整个一只的烤鸡，要不是怕带肉出来损了师父的脸面，师兄保准给她带出来一整只烤鸡！师兄都快要撑坏了，要是再吃这牛肉面还不直接死了？你难道想让师兄死？”

    少女脸皮一红，斥道：“说什么死不死的？”

    眼神闪躲中两手端起那牛肉面便慌不迭吃了起来。头顶传出少年低沉沙哑的处于变声期的笑声。

    十三四岁的少年手已长得很宽大，轻摸了摸她的头。少女没有躲，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跟真的饿极了一样也不嫌烫，快速又大口的吃着牛肉面，心里却是想着要把所有甜美的、美好到发疼的情绪也都塞进胃里。她希望她把幸福吃了下去，永远都不要丢掉才好。

    可是她对面那个人，她那时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吃。他骗她说今天的主顾请他吃了饭，而她竟真信了他。他们常年呆在山上，只能跟着师父吃素。嘴里快要淡出鸟来了。而师父又以节俭为重，以自身的朴素为他们的表率，她当时竟信了师父会给他很多钱。

    她一下子就花掉了师兄攒那么久的零花钱。她很多时候就是个傻子，她在与他相处的前期是真的傻，因此凝成了幸福的时光，可以糊糊涂涂的承受他的好。而后期她逐渐明白开始装傻时，挡不住该失去的东西样样的失去。快慢不同，是命也是劫。

    于愆站在两人的不远处，用手背擦自己的眼睛，可是眼里干涸一片。只手上粘了几片纷乱飞絮。她睫毛微颤，手拂掉那飞絮。她不再是少女时候随心所欲的女孩了，她成为一个有责任和担当之人。红妆柔情……不知道距离她已经有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