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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成亲

    自从惩处了洪世武之后,朝堂之嘈杂的声音少了许多。以前他每每做一件事,反对的声浪极高,如今除了个别有看法,其余的人不敢再起哄。

    他们大多是南宫逸的旧臣,多数看着南宫信长大,因此难免仍旧把他当孩子一般。不过经历了这件事之后,许多人也对他有了忌惮。

    这几日他时常召见一些早已不当职的旧臣,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事。其中,前朝阁老傅之焕,就成了这乾和殿的常客。

    他早已告老还乡,如今儿子在朝堂任尚书一职,如今蒙南宫信召见,才又回到皇城。

    众人本不知道他们密议何事,只是两日前的两道圣旨,才让所有人恍然大悟。

    这傅阁老有一位孙女,貌美如花,尚未婚配,这道圣旨,便是将傅芳菲赐予南宫宸。而另外一道圣旨,则是晋封他为安王的恩旨。

    他早该到了婚配的年纪,却因为诸事一直延迟。如今朝中内外一片祥和,最紧要的当然是替这位弟弟寻得一门好亲事。

    只是他在朝中一直无所作为,所以此次破例晋封他为安王,难免朝中有人议论。南宫信只好召见众位大臣,商议晋封和赐婚诸事。

    难怪最近礼部尚未也时常被召见,原来南宫信早就在和几位大臣议婚。南宫宸若是早知道此事,便会抵死反抗。

    如今圣旨已下,早已满城皆知。可他始终心有不甘,他不能就这样辜负华桐。就算再次闹得满城风雨,就算自己弄地头破血流,他也要尽力一搏。

    赐婚的圣旨一下,宫里便举行了家宴。多年手足,南宫信早已摸清了南宫宸的脾气,如今只能从他的软肋下手。

    家宴上自然邀请了李阁老一家,南宫宸称病不出席。此时他早已被南宫延捆缚在府邸,不然哪里能丝毫没有动静。

    在此之前,一应细节南宫信皆与太后商议好,才秘密进行这件事。本是一场大好的婚礼,却因为南宫宸不配合,才出了这样的下下策。

    太后虽然知道南宫宸对华桐的情意,可她也支持南宫信的做法。一来,那傅芳菲家世模样都配得上南宫宸,二来华桐身份待议,不可作为正室,三来,如今她尚在虚华庭,苦守着不知道还要耽误多少时日。

    思及种种,便默然南宫信的做法。太后清楚,他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死也不从,所以圣旨一到,南宫延也跟着过去。见他反抗,就立即将他捆住,这些早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随即南宫信请礼部各位官员查找吉日,随即钦定下来。这次婚礼,就算是绑着,也要让他们完婚。

    等生米煮成熟饭,他要怎么反抗也没用。

    这几日南宫宸被捆住手脚囚在府内,心里越想越绝望。如今华桐尚且深陷囹圄,而皇兄就这般操劳自己的婚事,让他又慌又恨。

    可南宫延看得紧,就连云生都不能靠近他,如今只能这样坐以待毙。随着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却依旧无计可施。

    南宫延日日过来看他,他心里清楚,以南宫宸的聪明才智,想逃的话肯定能逃掉,只不过他拿了南宫宸最在意的事情压制他,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早在圣旨下来的那天,南宫宸便抗旨不尊。

    南宫延面色清冷,一言不发地从背后拿出另外一道圣旨,“若南宫宸违抗朕意,将华桐斩立决。”

    这是道多么可怕的圣旨,以前他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都做遍了,如今却不能因为自己害死华桐。

    南宫延有这样的圣旨,当然是和南宫信商议过的。但为避免出现万一,这圣旨上却未交到南宫宸手中。

    也就是说,这道圣旨纯粹是为了诓南宫宸的,如今他只能闷声不吭地坐在房里,度日如年。

    南宫延日日相劝,说那新妇傅芳菲如何如何,才貌俱佳、贤德出众,更重要的是家世。傅阁老虽原来朝堂,但在朝中已经威望甚高。而傅家在朝中势力极大,其子居尚书一职,恩宠正盛。

    再过两日便是迎亲之日,南宫延告诉他,倘若他不老老实实拜堂成亲,一来先将他打昏,让新娘自己进门,二来成婚第二天,便杀了华桐。

    南宫延说的轻巧,可他深知这样做会招致南宫宸的痛恨。小简一事,乾和殿一事,南宫宸已经不可能再原谅他了,他也不怕再多一事。

    但与傅阁老孙女的亲事自然马虎不得,不到最后一步,当然不会用此下策。

    而南宫宸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思前想后,他最痛恨别人逼他,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在婚礼当天逃婚,甚至想到,倘若华桐因此被处死,他也会和她一起死。

    只不过想起最后一步的时候,他不敢再细细考虑。

    只是南宫宸的这个脾气,都就被南宫延摸个透。有些话从南宫延的口中说出来,南宫宸肯定不信。但若是从辛子诫的嘴里而出,那他就信了一半。

    子诫听了南宫延的话,来探望南宫宸的时候,还和他同气连枝,大骂南宫延不顾手足之情,大指南宫信暴烈。

    随即他又不禁感慨,说他的表兄夫妻不和睦,休妻另娶。南宫宸经子诫这么一提醒,早已计划着成亲当天便休妻。

    所以这几日顾忌着华桐的安危,便委委屈屈地被捆了好几天。到最后子诫来看他的时候,这绳子才离开他。

    “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子诫在一旁笑得很开心,可他却笑不起来。他这个王爷当得够窝囊的,只可惜自己半点武功也不会,不然一个南宫延哪里解得了恨。

    如今辛子诫春风得意,当然与他不一样。洪世武十条罪证畏罪自杀,如今禁卫军统领一职尚缺人,他年纪轻轻暂代统领,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他不愿与子诫多说话,成天就望着院中的兰花发呆。

    深秋季节草木凋零,风一起满地落叶被扫起。晨间早已有洒扫的人清理过,到了午间又是一地的落叶。萧瑟秋风今又起,风中透着淡淡的凉意,就如同南宫宸的心情一般。

    他木讷地试着成婚的衣服,南宫栩成亲之时他在场,只觉得他的婚服是那样的喜庆。如今轮到自己,却连看它都懒得。

    他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等着新娘子,人生再也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来得漫长。朝中大臣笑意都挂在脸上,一个个向自己祝贺。而他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竟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只是麻木地顺应着牵引他的人做着该做的事情,似乎魂魄早已飞到了远处。

    傅芳菲的嫁衣上闻着荷花、蝙蝠等样式,象征着多子多福。她披着大红色的盖头,在南宫宸眼里,如同一根红色木桩一样,被喜娘推了进来。

    他们依礼跪拜叩首,南宫宸却愣愣地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黑压压一片,周围都是笑脸,笑得他喘不过气来。

    锣鼓声、嬉闹声、喝彩声,他的眼睛耳朵都不知道充斥着什么。好像突然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只觉得腿脚一麻,便跪了下去。

    后来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身上的大红衣已经脱下。他茫然地望着四周,头还有些疼。

    “主子,您终于醒了,吓死云生了。”

    云生在旁边喊了他一声,他这才转向他。

    他的喉咙干到了极点,发不出声音来,云生赶紧倒来了水,他咕咚咕咚两下就喝完了。

    他的脑袋依旧昏昏沉沉,这几日如同做梦一般。

    “饿了吗?”

    南宫宸面无表情地望着云生,他也不知道自己饿不饿。

    云生惊慌地喊了一声,“主子,您还认识云生吗?您别吓我啊。”

    云生本来的脸上表情就很生动,这一惊慌就更夸张了,南宫宸的嘴角顿时浮出一抹微笑。

    云生长长地舒了口气,“没傻就好。”

    南宫宸瞪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怎么了?”

    “您病了。”

    前些几日他一直心绪不能,成亲当天又急火攻心,一下子昏倒在众人的眼前。他成亲本来就备受关注,如今一倒,整个皇城人尽皆知。

    傅家的人都以为傅芳菲嫁了个病怏怏的王爷,心里有苦难言。

    云生瞥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主子,你给王妃这个下马威可真够大的。”

    “王妃。”南宫宸这才想起他已经成亲了,心里忽然一闷,顿时气结,急急地咳了起来。

    “主子。”云生拍了拍他的背,“您可真有福气,王妃可是大美人。”

    南宫宸狠狠地瞪了云生一眼,明知道他最讨厌别人提这个人,可云生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奴才怎么办,也怪自己自作孽不可活,五岁将他从市集里买回来,如今他跟了自己十几年。

    云生从小跟他一起闹惯了,有时候口无遮拦,所以以前也经常被南宫逸责打。见南宫宸瞪自己,他立即闭了嘴。

    他几日下来只吃些流食,早就饿得不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以为只是平常伺候他起居的丫鬟,没想到进来的人,却是傅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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