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身份

    两兄弟最后还是答应了让方未绮留下的请求，肖君易对他们来说确实是神祗一般的存在，自从这个人来到了他们族人之中，战事无往而不胜，别说空降一个异族女人，肖君易就算是把本族女人睡了个遍他们也会觉得那是真男人所作所为！当然肖君易从不是个随便的男人。

    最后的一段路上，方未绮搭上了三个人伪装的经商车队，肖君易告诉她他们之所以在这时候来这边主要就是为了救下他的母亲肖老夫人。

    “怎么？肖老夫人还在？”话已出口方未绮就感到了来自另外三人不友好的目光，一个个好像都在说：“你为什么咒人家？”

    肖君易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作声地抿着嘴不说话，方未绮见状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年肖家被抄家之后整栋宅子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以高秉怀的性子，连房子都容不得多半也不会留下活口吧？”

    在前面驾车的巴池林竖着耳朵听到了“高秉怀”的名字，他们听说过大臣朝一族以高氏为主，这个异族么人竟然随便叫他们君主的名字？这可和将军教过他们的大臣文化不一致啊！“你们那儿都对你们的皇帝直呼名讳吗？”

    巴池林不走心的一问显然也勾起了肖君易的好奇心，在大臣一朝君主的名讳虽说算不上崇高不可侵犯，但是像方未绮这样张口闭口“高秉怀”、“高琛”的习惯在那边难道没有被降罪过？

    方未绮自然不会说因为两次经历下来她已经看透了：身为皇帝却一事无成的高秉怀外表雷厉风行但实则软弱无能，平日里不敢说错话得罪他，难道私下里还不能嫌弃嫌弃？

    虽然话没出口，但是肖君易还是在她嫌弃地撇嘴时注意到了这一细节，一面挥手招呼巴池林进来坐换他驾车一面拉过方未绮的手把人拽了出去。

    等到只有两个人在，肖君易继续了之前在客房没有说完的话题，“既然已经决定带您去土巴一族，那以后自然不能继续以王妃相称了，王妃最好想出一个可用的身份。君易到时候也好介绍。”

    这次两个人是在晴天白日里聊天，不同与深夜或是马车里面，方未绮近乎贪婪地辨认着属于这个梦中爱人的一颦一笑，幸好和记忆中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这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方未绮阴翳了两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雨过天晴。

    “太尉府里有一个唤作阿七的丫头，平日里与我也算熟悉，身材也不差很多，如果旁人问起，肖大爷就称我是太尉府的丫鬟‘阿七’就好。”阿七，她曾经的身份，如今终于又回到了她身上。

    “阿七么？”肖君易想起那日夜里方未绮让他唤她做“阿绮”，看来当时是他想多了，可是记忆一旦被唤起便如同决了堤的潮水汹涌不止，“阿绮”可以当做听岔了，那一段近乎上天遁地的表白心意总不能还是他的耳朵幻听了吧？

    显然肖君易陷入回忆中的时候方未绮也想到了某些不该出现的意外，她当时太冲动了，终于重见的喜悦和相见不能相认的恐慌让一切节奏都乱了套，现在回想起来，肖君易没把她当成疯子就地处决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咳咳！那……到时候如果被问起，就说是太尉被革职后，你无家可归，在北上途中遇见的我们？”肖君易欠了欠身子，把有点泛红的耳尖努力地缩进宽大的貂绒领子里。

    方未绮亦是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塞进厚实的大衣里面，模模糊糊地大概说了句可以还是什么的之后就再也不出声了。

    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憋屈地窝在装了半个马车的厢子里，皆是一脸哀怨地瞧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时不时呜呜鸣叫南飞的雁子，还是觉得将军对他们没有以前好了！

    马车一路行进到了一处不算繁华的小镇子，方未绮一路精神恍惚，不知道车一路到底是往南还是往北，总觉得这个镇子和她之前去的那处并没有差异，不像是更北的民族聚居的地方。

    肖君易看出了她的困惑，好心解释道：“我母亲住在这边，两年前我在土巴根基不稳不能把他们接过去，这次也是正好赶上两位王子向四处游历一下，才将接她回来和处理掉你的这个麻烦放在一起办了。”

    方未绮听出肖君易提到肖老夫人时语气轻快了不少，和她也不再用敬语了，她自小没有母亲在身边，不能对肖君易对母亲的依赖感同身受，但是联想起两年前她对肖老夫人的困惑，“要一个成年男人小心他的母亲”这种话说与不说都叫她觉得为难。

    “我母亲这些年不好过，与其说不得不在土巴寄人篱下，还不如说为了一家团聚我只能尽心为他们一族肖鸣。”肖君易把马车停靠在拥挤的院子里，巴氏兄弟不用多说自发地转身去门外闲逛，顺便勘探周围的安全。

    肖君易说这两人是土巴的王子，可是做的却都是侍卫该做的事，可见他们有多重视他们的肖将军。

    一边带着方未绮往里面走一边不忘轻声笑着说：“还是母亲说的，那年你来肖府看过我，当时她怕我整日蔫蔫的会让你接受不了，谁知道你似乎……唔，并不讨厌？呵呵……”

    “是老大在外面么？”一声沙哑而疲惫的问话从里屋响起，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往日的神采，只能在故作矜持的呼唤中感受得到她就是一位思念儿子的老妇人。

    “母亲！是我，我来接您了！”肖君易的笑意浮现在脸上，脚下生风地赶到里屋，方未绮没听到肖君易有介绍她便也没有打算跟着进去，在门口环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似乎不像是老夫人一个人在住，院子角落里有一堆没有劈完的柴火，晾衣绳上还悬挂着一排已经干透的衬衣，用以扫落叶的扫凑还没扫净满地杂乱……看起来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正在收拾院子的人都离开了？

    那肖老夫人可是独自一人待在里屋，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方未绮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顾不上打招呼，她拔腿冲进里屋，刚一推开门，就见到肖君易正跪在地上给肖老夫人套上两层厚厚的棉袜，正打算往上面套棉鞋的时候被方未绮的动作惊得停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