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父爱倒塌
其实我不是不说,只是心里失望到了极点,我认为父亲的爱已经不会再出现在我身上了,他心里眼里满满是“夜叉”和弟弟,我什么都不是了。
父亲那次知道第二天,这位善良慈祥的“老医生”还特地去找我父亲并告诉他“夜叉”是如何对我的。也因此,我“夜叉”很不待见他。
就这样我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后,又去上学了,那天和我一起回家的那几个酗伴看到我之后,忙跑过来问我怎么了?我笑笑说没事。但是她们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下课后还和我亲密无间的玩了,我总觉得有些隔阂。
自此之后,每次学放回家,只要“夜叉”在家迎接我的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痛打我,可打的也是不会太轻的。而这一切都是不问原因,不问究竟更没有为什么?因此我对学校那个大大的铜钟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每次只要听到它放学时被人敲响的那一刻,我就会感动莫名的害怕、恐惧、心都在颤抖。看看手上腿上身子昨天打的痕迹还没有消,今天不知道“夜叉”又要找个什么理由骂我?骂了还会不会打我呢?我家又在大路边上,很多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放学回家都会从我家门口经过,不知道今天又会有多少人能够听到“夜叉”对我的谩骂而嘲笑于我?又会有多少隔壁邻舍听见后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那冰冷讥讽嘲笑的眼光,投向我:
“今天你“夜叉”又骂你什么了?你又做错了什么?”
农村里可不像城里,门一关,里面发生什么都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更不会有人问你?
在农村生活的人,是巴不得哪家有个鸡飞狗跳什么的才有个谈资笑料。然后分分秒秒钟的时间,你传我,我传你就整个村子里的人全知道了。而村里唯一的那棵不知年轮的挺大挺大的大树下就成了人们乘凉的地方,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谈是非的地方。
这时班里的同学也好像渐渐的离我越来越远了。男生基本上已经不和我说话了。我只能是每天放学回家后抱着大黄诉说着我的孤独诉说着我的苦闷,诉说着为什么我的“夜叉”不像别人家的“夜叉”那么温柔不像书上写的那般美好更不像歌里唱的那样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对我来说总觉得歌词应该换一下,有妈的孩子像棵草而且还是那种长在深山老林、无人问津的野草。
我就怎么也想不明白,“夜叉”为什么会这么恨我,而父亲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冷淡。
有天晚上“夜叉”骂了我之后,我试着一个人跑到外面,漫无目的的走着,我的本意是离家出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月亮像个月牙儿似的挂在天上,好似一条通亮的荧光棒,把星星的光芒都掩藏了下去,“蝈蝈”蟋蟀的叫声遍布了整个星空,偶尔还有几个荧火虫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却没敢用手去拍。村里的老人说看见荧火虫是不能拍的,万一拍的时候不小心把荧火虫的尿拍出来溅到眼睛里去,是会瞎的。
我磕磕碰碰的在我出门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远远传来了父亲断断续续的呼喊:
“紫涵、紫涵,你在哪里?快回家,你妈不骂你了。”连称呼都变了呀,以前父亲从不这样喊我的,以前都是喊我“协涵”的,不知何时就连称呼都变了样,我却没发现。
别看我这么大胆出来就以为我是个大胆李,这黑灯瞎火的其实我心里还是怕得很,毕竟年龄还小,想了想我停住了脚步,远远的便看到了一抹微弱的呈黄色的手电筒光线右晃右晃的,越来越近。看到这一幕我小心的躲在了路边下的一条小沟里,小沟上面还有一棵小树,如果不是仔细察看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有人躲在里面。近了,更近了,手电筒的光随着距离的拉近也变得亮了起来,我屏佐吸,一动不动的蜷缩着身子躲着,直到手电筒的光芒又离我远去的时候,确定父亲的声音又变得越来越远我才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就这么的又走着回家了。
很晚很晚了才听见父亲回家的脚步声,上下眼皮已经在不住的抗议,拉拉被子,一个转身的功夫就睡着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父亲也没有问我上哪去了?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后,父亲就去做他的事去了。
“夜叉”没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是由奶奶或者说是姑姑她们顺带着给我洗一下。在“夜叉”回来之后我的衣服便归“夜叉”洗了,洗了一年之后,我便又开始自己动手洗了。除了有几回大姑姑回娘家看来到帮我洗了几回,其它不管是寒冬酷暑、还是刮风下雨,再也没人能帮我洗一下衣服,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时间过得很慢,我很想长大,因为那样的话就可以不被“夜叉”骂。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夜叉”骂人的方式骂人的借口也越来越多了。这天放学在家门口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听见“夜叉”的声音,我想她一定是不在家了,高兴的三步并做二步跨进院子,就看见奶奶一脸微笑、和蔼可亲地望着我。
我满脸的震惊,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不要以为我奶奶对我笑会有什么好事。她明明是想看着“夜叉”打我骂我却还要在脸上装出一副慈祥老奶奶的模样,两种不同到极致的表情,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经过这几年的训练,当然是“夜叉”的训练再加上奶奶一直对我不喜。只要“夜叉”一骂我打我,她就会兴灾乐祸的发笑,笑得满是皱纹的脸堆成一团,本就滚圆滚圆的脸上更是什么都看不见,像个要瘪了的气球一样难看。果然来了,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你妈说你的内裤和长裤都没洗干净,要你重洗。要是洗不干净的话就等着她回来骂吧。”说完马上又换成那种我是关心你才告诉你的模样,就好像全天下就她最关心我似的。
我想起昨天去地里找猪草的时候,因为下雨路滑而摔了一跤,刚好摔到一个黄泥潭里,于是就搞得全身都是泥巴,衣服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泥巴最难洗了,有时候根本就洗不掉。而这时我们还用着滇西本地出产的那种龙门洗衣粉,二块钱便能买到一大袋,不是这洗衣粉不行,而是这洗衣粉放的太少了,每次都只能放一小点进去,根本就是连个泡泡都不会起,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放了洗衣粉的样子。可要放多了呢“夜叉”回来看洗衣粉少了很多又会骂人,那种雷霆般的怒火等闲时候我还是能不惹就不惹。
把书包放下我立马从铁丝上把这两样东西拿下来装到盆子里,准备去洗。农村里没有什么衣架之类的,随便在家里什么地方拉根铁丝或者说是麻绳之类的就可以晾衣服了,有时候随便往院子里的篱笆一放就完事了。
大黄不知道从哪里游荡了回来,一摇一摆的扭着硕大的屁股对着我蹭来蹭去。我说:“大黄你听话,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玩耍,我要去洗衣服,要不然那个“母“夜叉””回来的话我就死定了。”“母“夜叉””是我背着所有人给“夜叉”起的绰号,因为我昨天晚上看到了电视上面一个凶神恶煞的满脸横肉见谁打谁、见谁骂谁的女人就叫做个“母“夜叉””,所以她的绰号就是这样来的,自此以后我背地里都叫她“夜叉”,当然这个称呼除了大黄之外谁也不知道,我也不敢说。
还没等我抱着盆走到大门口呢,就看见““夜叉””从外面挑着一担从地里采回来的豆子。我赶紧走到院子最边边,如惊弓之鸟一样,龟缩起来,以为这样就可以忽略了我,看不见我。
“你这个要死的,烂屎婆娘,连个内裤都洗不干净。”震得我心里一颤,原来我这只小鸟还是逃不过猎人的眼睛,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原来不适合我用。院子外面的大路上忽然传来了雷鸣般的拍掌声和笑声其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口哨声。完了,这是高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放学回来了。依旧低着头,抱着盆子往外面走。
“过来,把我挑回来的豆子拿出来放在走廊上。洗什么洗,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我眼角的余光瞟到了“夜叉”对我怒目而视。什么也没说我把盆放到了院子的一边,乖乖的走向了那些豆子,等把豆子拿也来摆完的时候又是黄泥巴遍布全身,这次更惨脸上头发上全都是,咽了口吐沫发现就连舌头好像也是有泥巴,黏糊黏糊的,可能是额前的汗水不小心流到了嘴里。当然我又少不了一顿臭骂,不过谢天谢地的是今天没打我。
第二天我依然早早起来上学,却发现班里的同学一个个低着头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着什么,只是看到我走进去的时候却又各自走开。不会是昨下午“夜叉”骂我连小内裤都没洗干净时被同班同学听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