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娘！“齐润峙没有想到母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站起身来说：”娘，这样仓促只怕不行吧。“

    ”行，你们只管排戏出演，这后面完婚的事情我亲自操作。“

    ”娘，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件事情我还没有准备好。“

    ”不需要你做任何准备，你只需要和彩芝进洞房就行。“

    ”娘！“

    娜菱听到老太太的决定也很吃惊，但是，她是那么想齐润峙和彩芝完婚，所以她在一边一直沉默，希望其老太太能压住丈夫，完成她的心事。

    ”娘，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难道娘还不能在你婚事上做主了？“

    “不是，娘，您年纪这样大了，还要耗费精力在这样的事情上，儿子怎能不顾忌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很好，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听从我的，到时和彩芝举行婚礼就行。”

    “娘——”

    “好了，不要再多说了。”齐老夫人一跺手上的扶杖，站起身来说：”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蓝仙，扶我回去。“

    蓝仙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搀扶着齐老夫人回去了。

    房间里是可怕的沉默，婧苁胆小，早从房间里偷偷退了出来，也不敢跑远，就守在走廊里，那只叫俊哥的鹦鹉看见她就喊，”彩芝来了！彩芝来了！“气得婧苁要拿鸡毛掸打它。

    房间里只剩下娜菱和齐润峙。娜菱偷偷拿眼去看齐润峙，齐润峙铁青着脸，面无颜色，如覆薄冰。她一时也不敢开口和他说话。半晌，齐润峙站起身来，一语不发，大步流星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娜菱张口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齐润峙从屋子里出来，走到走廊里，那只鹦鹉俊哥正无趣，看见主子，忙叫：”彩芝来了！彩芝来了。“齐润峙心中一恨，一扬手，打翻了鹦鹉鸟笼架子，那鹦鹉被吓得胡乱扑飞翅膀要逃。无奈又被一条金属链拴着飞不动，真的是狼狈不堪。婧苁低着头缩着身子在一边，看见鹦鹉俊哥在金属架子上晃来荡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看见齐润峙走远了，才敢走过去扶起鸟架子，把俊哥放稳在架子上，点着它的头教训它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罪有应得啊！俊哥被这一惊吓，果然老实多了。

    齐润峙从怡荷楼出来，一直往前院福夀楼去，管家齐马贵见主子进来，脸无颜色，不明白其中原由，只得小心侍候，他陪笑着脸问：”老爷，我昨日托人买了上好的乌龙茶，不知道味道如何，老爷要不要尝一尝。“

    齐润峙摆摆手，说：“马贵，去马房里牵两匹马来。”

    “牵两匹马？老爷，牵马干嘛？您要出去坐汽车更方便啊！”

    “叫你牵你就牵，啰嗦什么。”

    “是，老爷。”齐马贵虽然疑惑，也不敢再多问什么，转身去马房去了。

    齐润峙见齐马贵去了，一转身又往后花园过来。后花园宽敞阔大的草坪上，齐家班弟子正在排戏：嘶唱，高笑，怒骂……好一个热火朝天的场面。齐润峙静静地看着，鸯虹在人群中央，她演的正是嫦娥，一身雪白的戏长服，因那戏服是白蚕丝绸的，软滑精美，穿在鸯虹身上更是显得她气质飘逸，精美绝伦。齐润峙心中一动，多么像苕昉啊，那时，苕昉也是鸯虹这个年纪，美不胜收的年龄，可是……是自己辜负了她的深情，才使得她负气出走，反戈一击，赌气嫁给齐家班的劲敌之首陌舰苍。他心里那种暗痛此时更不能平复，隐伏了十多年的苦像被挫开一个小口子，源源不断地要流泻出来。他有些忘乎所以，快步走到鸯虹身边，一把抓住鸯虹的手，说：“鸯虹，走，陪我骑马去。”

    鸯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早被齐润峙一把拽开了。齐家班子弟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彩芝站在一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极其的难堪。婄凤是个心事细密的人，早看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微妙之处，她脸上显出一丝丝嘲弄的笑意，暗暗叹道：彩芝刚被许了婚期，还在一团高兴里，转眼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齐公馆果然是要有好戏看了。

    颖儿悄悄站到婄凤身边，问：“姐姐，你笑什么？”

    婄凤一把推开她道，”我什么时候笑了？去，排戏去。“她回头去看彩芝，彩芝已经看不见了。

    婄凤点着颖儿的头说：“死丫头，以后少乱说话，小心被齐公馆赶出门。”

    颖儿噘着嘴，说：“有那么严重吗？我也没说什么！”

    婄凤冷笑一声，说：“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