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的
毫不留情的讽刺让莫萧颜瞬间就白了脸色。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太过低~贱，只要是个还懂点矜持的女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了。如果能将他留下来，哪怕是被他讽刺几句，他也心甘情愿了。
想到这，她有点自嘲地垂下眉睫，遮去眼底的一丝难堪，“慕先生，可能你会觉得我这样很不齿，但是对我来说，只要能保住我的婚姻，我愿意豁出去一次两次，因为你不会明白，我的心情。”
爱情是卑微的，喜欢上一个人是一种罪孽。她也不想因为对他的爱把自己变成一个不认识的人，但是，她控制不住。
慕少衍眸光一震，望着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两人就这样在原地僵持了半天，最后，男人似乎妥协了，望着她的眼神慢慢和缓下去，“我只去一会就回来，不会在那边过夜。”
他向来不屑于跟女人解释自己的行踪，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只想过去看看那边有没有出事。
莫萧颜喉咙一哽，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却到底是松手了。
她退后一步，轻轻俯身捡起地上的睡衣将自己裹起来，素白的脸蛋上挂着未去的泪痕。
慕少衍眸色一深，手指不受控制地抬上去抚去她眼角的咸湿，而后低声道：“乖乖等我。”
说完他拿起车钥匙下了楼，莫萧颜在他后面跌坐在床上，手指紧紧捏着睡衣的衣角，心脏处似乎痛得快要缺失什么一般。
……
郊区公寓，虽是严冬，暖气却开得十足。
小雪穿着一身白色的吊带，整个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如同一只白色的小奶猫。
客厅没有开灯，此刻是一片漆黑。
她握着电话线的手有些僵硬，脑子里还在来回响着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
她说她是木木的老婆，还说要自己不要设想，木木是不可能离婚娶她的。
女人一头海藻般的乌黑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上，巴掌大的小脸是长年不见光的白。
她低下眸，眼底似乎在闪烁着什么情绪。
木木为什么要骗她。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不好，很不好。
并不是对男人有着多么深刻的爱恋，只是她觉得，一个人这样下去太孤独了，孤独到她忍不住想找个人陪陪。
小雪的眼底闪过一抹晦暗，木木曾经告诉过她，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学会去争取，如果自己不争取，那么别人是不能帮上任何忙的、
她动了动窝在沙发中的身子，静静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木木不是她一个人的，甚至也不会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不会在她被噩梦缠身，总是梦见一些熟悉片段的时候陪在她身边，更不会在她被不停地扎针抽血时一直陪着她。
那么是不是，她也可以用点手段让木木多来看看她呢。
她的想法才停留在表面，耳边便传来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
雪夜，携裹着一阵寒风，风尘仆仆的男人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大衣走了进来。
他才一进玄关，便看到了沙发上那窝着的，有点可怜的小小一团。
这五年里，他原本的计划是跟她做一对假夫妻，可是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变成了他每周去看她一次。
作为唯一一个可以从外界来看望她的人，他理所当然也成了她唯一的依赖。
可是他这个依赖，却不能时时刻刻给她，所以，她的心里应该是很彷徨无助的吧。
慕少衍在玄关处脱下鞋子，那一瞬间竟然想了很多。
他不是慈善家，不会轻易对敌人心软，这个女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只是在利用她策划一场报复。
说起来也确实好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控制一个女人，让她为自己报仇。
心中那一点未曾泯灭的良心随着他的走近被勾了起来。
直到看到女人低下的那张脸被抬起，上面挂着纵横的泪痕，他竟然有一刻的心软。
“怎么不去睡觉。”
看到她没事情，虽然哭了，情绪却还算稳定，慕少衍松了口气，他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声音醇厚低沉。
小雪抓着抱枕，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哭起来的样子跟家里那个小女人十足地相像，看得慕少衍有一刻的怔愣。
“我睡不着。”
抱着抱枕的女人抬起头，精致的面容比起五年前，更多了一份恬静，“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很多人在追杀我，眼前是大海，我跳了下去，海里还有很大的火苗，要烧死我……”
说到这里她开始浑身发抖，缩成了一小团。
慕少衍的面色一变，她的描述，不正是五年前坠海的场景么。五年了，她的记忆里一直有这一段，怎么样都抹不去。
特别是，最开始送她到F国的时候，他曾经陪着她住过一个月。
那一个月里，她每晚都要做噩梦，而且很多时候似乎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慕少倾。
他以为是death失效了，却有发现不是记忆的问题，而是一种习惯。
她的记忆没了，对那个男人的习惯却被牢牢地记在身体里。
“今天吃药了么。”
他说着，目光扫了一眼茶几上随意扔着的药盒子，眸底划过一抹暗沉。
“没，没有。”
女人似乎有点心虚。
“为什么不按时吃药？你再这样，我就找保姆回来看着你。”
她说了要自己一个人住，不习惯跟保姆在一起，他才没有找人照顾她的，却没想到，她不要保姆的原因是因为在F国的时候，那些保姆每天都会逼她吃一些药，抽她的血。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一定按时吃药，你不要再找那些人来了，他们会关着我，会给我打针，如果不配合，还会打我。”
小雪的眼神随着说话的同时划过一丝害怕，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打你？”
慕少衍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反问。
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最初给她服下death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排异反应，只是有点心智不足，什么都需要人耐心教着。
后面大概过去了一个多月左右，她就忽然开始做噩梦。那个时候他们人也已经到了f国。
看到她的状态不对，他就干脆将她自己留在了那边，同时也没有停止对她血液里的death进行研究。
但是他并不知道，那群佣人会对她这么差。
“我会乖乖的，真的，你不要找那些人来了，他们是魔鬼。”
形容词不多的女人却很精准地找到了她要的表达。
慕少衍眉头一皱，“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的。”
他记得他有嘱咐过那些人好好对待她的，难道那些人在他走了之后就阳奉阴违？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小雪犹豫了一下，憋着嘴很委屈，“他们每个人都欺负我。他们说，你是有家室的人，我就是个狐狸精，还说我是养在你外面的人，你都不怎么关心我，所以她们也不用讨好我。”
已经学会了怎么表达和怎么生活的小雪，这会说起话来分毫不差地说出了当初的境遇。
慕少衍身子僵住，他倒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是慕少倾的女人，不是他的，他又何必太去在意她的感受。
这五年来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她一次，带着温柔却疏离的姿态，高高在上地对她施舍同情，若即若离。
如他所愿，女人确实也对他有了极大的依赖，可是渐渐的，他发现这样假装的关心竟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似乎他原本是没有目的的，只是想要关心她，渐渐的成了习惯。
天之骄子的他，做什么都是认真的，哪怕是逢场作戏，竟然也入戏太深。
“木木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今天很害怕，家里刚才断电了，我一个人在客厅，我，我又看到了好多人在追我，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但我没有告诉她我是什么人，她不知道的……”
小雪低着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讨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男人误会他。
心头一刺，慕少衍禁不住出口道：“别说了。”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那位好妻子虽然是个修养良好家教良好的千金，却到底是上流社会养出来的女人，不是什么真的软柿子。
想到今天她对自己的呛声，电话里那段高高在上的教训，他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
甚至从他第一次出差去F国的时候，她似乎都看出了不寻常的意味。
相比之下，这个女人，确实要心思单纯很多。
他的眉心不觉皱的更深，小雪在一旁看见了，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间的皱褶，“木木，你是不是还是生我的气了？”
她问的小心翼翼，慕少衍叹了口气，摇头道：“没有。以后要记得好好吃药，吃药了才不会做噩梦的懂么，我很忙，未必能一直在你身边。”
言下之意她每次害怕的时候他都不能赶到她这里来陪着她，吃药是她唯一的选择。
“今天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打电话，我也不会因为你闹情绪而特意过来了，知道了吗。”
慕少衍狠下心对她说了重话，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药片。
小雪点了头，说知道了，只是表情很落寞，很可怜，活像一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慕少衍心头乱乱的，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然后就看着她将药吃下去了。
这个药，不是什么管神经的，更是进一步巩固Death的。
经过这几年的研究，他已经成功从她的血液里提出了这种病毒，虽然耗时有些长，但一切都值得了。
“我先走了，你自己乖乖的去睡觉。吃了药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药里有安眠的作用，她应该很快也要睡着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小雪忽然将脸埋进了抱枕里，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嗯了一声，似乎不太情愿。
慕少衍看着她这样子，也觉得自己就这么把一个女人扔在公寓里有点不人道，但他是个已婚男人，家里还有一个妻子。
他不能像个绅士一样四处对着人可怜，所以他狠了心，还是转身要离开。
“你可以不走么？”
蓦地，小雪从抱枕里抬起脸，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用力地喊了一声。
慕少衍身子立时僵在原地，脑子里浮现出另一个女人的面容。
今晚，她也是这样祈求他不要走的。只不过，身后女人的声音似乎更多了一份可怜。
“自己乖乖的，我还有事。”
他只能这样敷衍，但是脚步还没迈走，身后便传来了女人不大不小，却可以听出是刻意在压抑的哭声。
他回头，正好看到她哭得一缩一缩的肩膀，两个手臂紧紧环起来，抱住了自己。
她小声道：“那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没事的。”
说完，她哭声却更响亮了几分。
慕少衍被她哭得心烦，想到医生的嘱咐，她不能再受到什么精神上的刺激，否则很可能再得一次抑郁症。
他留着她，是要她好好的，这样才能带到那个男人面前，如果她是有精神问题的，那么就没意义了、
想了想，他最后还是决定留下来一晚。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了起来。
莫萧颜看着座机上的来电显示，内心忽然变得一阵荒凉。
这就是他说的会回来么。呵呵，她果然不该太天真，竟然有那么一会，还对自己说，他也许是真的会回来，真的有不得了的事情要解决。
那么那个女人，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么。
“睡了么。”
明知道她接起了电话，甚至有可能是一直没合眼在等他，但是男人还是问了出来，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冷淡。
莫萧颜喉咙一哽，“还没有，你不回来了么。”
她问的直接，也直白，男人有那么一瞬迟疑了一下，但很快还是嗯了一声。
“我这边有事估计走不开了，今晚暂时先不回去。”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有点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早点睡，明天白天我没什么事，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