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

    我与“樊夫人”这几日随从走动，一如平常，而这宫中，我特意留意路过的宫人的表情，竟然一个都看不出来有疑惑的样子，不得不说傅太后培养出来的人真是百里挑一，或者说，我还不足以具备看穿人心的能力。

    “这几天，定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摘下一朵牡丹，随意地向她开口。

    “回夫人，定陶太后说，班婕妤的事情败露，她十分震怒，责怪奴婢办事不得力，要奴婢日后小心，找机会再次除去班婕妤。”

    “她就没有提到别的事情吗？”

    我疑惑，这些天，就算不是傅太后的人，一个普通的宫人看到我进出长乐宫都要太后撤去所有的宫人，都能感受到异样，按照傅太后的性格，她一定对此事有所怀疑才对，而且会尽快下达命令，怎么会只字不提呢？

    “奴婢知道夫人的疑惑，奴婢在来往的信件中也提到了夫人进出长乐宫，皇太后均单独面见的事情，这传到傅太后耳朵里，她可能会疑心，但是也会考虑到是班婕妤遇难的情况，所以才对此事只字不提，但是，奴婢还是要劝告夫人，处处小心为妙。”

    云儿与樊夫人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皇太后，真是一个心机深不见底的人，一夜之间，培养出了这么拔尖的人才，这倒让我疑惑，她是很早就有这种想法还是真的有能力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完成这件事？我不敢再往后想，她真的是太可怕了。

    “嗯，我知道了。诶，这经过的宫人一个一个都这么匆匆忙忙地，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看着旁边经过的整齐的队伍，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托盘，毕恭毕敬的动作，我也猜到了七八分。

    “夫人，听说班婕妤已经痊愈，陛下下旨，即刻进行晋封仪式，宫人们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呢。”

    “是班昭仪。”我看了她一眼，扔下了手中的牡丹，“你来帮我采一些兰花，捆成一束，我们去把花送给她。”

    云儿动作利落地采摘了开得最鲜艳的兰花，捆成了一束，随我去了长乐宫西殿。

    “昭仪姐姐。”

    刚进门，我就看到班恬正在忙碌地清点着封昭仪的物件，面带神采，看来恢复地也差不多了。

    “飞燕现在是和我多礼了吗？”她看到我，立刻笑盈盈地赶来，托着我的手，阻止了我行礼的动作。果然，即使她之前伪装地再好，也逃不过女人的眼睛，这几天，陛下都单独陪着她，连我都没有见过，现在又被陛下亲口封了昭仪，喜悦幸福之情，真是溢于言表。

    “姐姐今天要封昭仪，妹妹再和昭仪随意，今天也不能不请安。”我执意行了大礼，再把兰花给她，以示祝贺。

    “谢谢妹妹，这些兰花开得真好看。”她示意宫人找一个花瓶，把兰花放进花瓶里，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看来姐姐很喜欢兰花呢。”

    “各花入各眼，可是，陛下还是很喜欢，向牡丹一样美丽的妹妹呢。”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妹妹有所不知，这几天，陛下虽然陪着我，十分体贴地给予照顾，可是他的心里仍然牵挂着你。我不怕跟你说我的心里话，我虽然很爱他，可是，我也有我的傲气，看着他人在心不在，我也很想把他推出去，但是又舍不得这么做，身为一个女人，这也是很痛苦的滋味吧。”

    “姐姐，这永巷之中，可听不得刚才的这些话。姐姐在未央宫中，不止代表姐姐自己，还有你的家族，如果有人想要害你，刚才的那些话就是致命伤。”

    “我知道飞燕不会这么做，才会说给你听。”

    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我不禁心里一震，她真的有这么单纯吗？这么单纯竟然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永巷中，晋封婕妤，接着昭仪，保持本性不变，而这么可贵的作为，居然也得不到陛下真心的垂爱。

    “不过，有件事，我不明白，姐姐能不能为我解除疑惑？”

    “妹妹说吧。”

    “当初，姐姐为什么要答应太后，服下大量的夹竹桃花粉，万一御医也救不回来了，那可怎么办？”

    “这一切，对于陛下的安危，都是无足轻重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