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吃住吗
“傅清城......”贺庭歌默念着这个名字,渐渐回过神来,垂下眼帘,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再抬头对上少年清亮的眸子,淡淡道:“贺庭歌。”
傅清城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后颈,脑袋微微一偏,抿唇一笑,道:“知道了,走吧。”说完便负手向着梨园深处走过去,贺庭歌略一迟疑,抬起步伐跟上去。
其实梨园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大,第一眼看过去的感觉,不过是个幌子。没走多久,贺庭歌便看到了之前进来时看到的建筑物,难得的两层小楼,在谷中,可能只此一座吧。细看之下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是竹楼的侧面,可是,进来这一路,并没有走弯路,怎么会转到正面。
像是看出来贺庭歌的疑问一般,傅清城走在前面的身子准过来,对着贺庭歌说:“梨园里有师父部下的阵法,你不知不觉的时候早就转了方向。要是平时误入,可能十天半月也走不出来。”
贺庭歌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感情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
进了竹楼,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让贺庭歌原本比较压抑的心情好了很多,见里面放置着竹椅,也不客气,几步上前便稳稳入座。丝毫不见挪逾之色。
好在傅清城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上去就坐在一张轮椅上,催动机关来到贺庭歌身边,端起茶壶给贺庭歌倒了一杯水,道:“喝吧。”
贺庭歌微不可查的皱着眉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这得懒到什么程度?但他也不是个勤快的人,只是微微发怔一会,便端起茶杯一口喝下,温度刚好,不冷不热。
傅清城不满的看着贺庭歌抱怨道:“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茶,居然如同牛饮,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要我给你吐出来吗?”贺庭歌微恼。
“如果你愿意的话。”少年顺口接到,也不在意贺庭歌微冷的面色道:“不过还是算了,叔不差这几口茶。”
.......
贺庭歌实在不想再和面前这个人多说一个字,真他妈的难伺候,还不如跟着耳钟那个胖子来的实在。
“哟,快下雨了啊。”傅清城催着轮椅来到窗前看了看道:“麻烦你出去把那些晒着的药材拿进来。”
贺庭歌不动。
傅清城回头看他:“喂。”
贺庭歌不语。
傅清城难得皱起眉,继而舒展:“你是来当跟班的,还是来当大爷的。”
贺庭歌面朝他挑挑眉,意思很清楚。
“大爷,药材要是潮了,你就出去陪着吧。”傅清城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
“我要走了。”
傅清城闻言看着他,似是不解。贺庭歌耐心的解释道:“谷主让我跟着师父,那都不能去。所以,不好意思,失陪了,小师叔。”最后三个字,叫的格外轻快,真难得看到眼前这人这个表情。
“不能乱跑,为什么你还要来?”少年似乎不抓重点一般的好奇着问道,一双桃花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和天真。
“我......”贺庭歌语塞,是啊,为什么来?随即,他唇角一勾,道:“怕小师叔你等我等着急了,过来说一声。”
傅清城貌似理解一般的点点头道:“真是有劳小王爷这么惦记着为叔了。“
贺庭歌原本微翘的唇角顿时僵在脸上,小王爷?下一刻,贺庭歌冷冷的目光盯在傅清城波澜不惊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傅清城依旧淡淡的说,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浅笑:“我随口说说。”
贺庭歌才不会相信他,随即冷冷瞥了一眼少年,什么也没说,就要离开竹楼。
“要是你出去了,我不敢保证谷主会不会发现你的身份,但是,我敢保证,你绝对在谷里呆不了多久。”傅清城淡淡的语调响在身后:“你的目的也就没有希望了。”
贺庭歌收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半晌:“为什么?”
“不为什么。”
贺庭歌回头看着轮椅上的少年,对方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似乎与他无关。
“你可以选择不信我。”傅清城看着他。
贺庭歌不置可否的沉默在门口,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冉叔所谓的目的,虽然他乐的这些事和他无关,但是,若是离开这个翠谷,冉叔所谓的目的没有达到,那么出了谷之后,自己又要面临什么?
“管吃住吗?”
傅清城慢悠悠的摸着茶杯的手闻言一顿,继而抬头看着面前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少年,竟是没反应过来。
贺庭歌也不着急,等对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认命似的出了竹楼,将干净的院子里晒着的药材一一搬进来。傅清城看着贺庭歌,良久,终究是没忍住淡淡的摇头笑了笑。
傍晚时分,初春的第一场雨总算是下下来了,雨点敲打着竹筒,像是在无形间奏着单调的曲子,但是,听着却不令人心烦。
贺庭歌靠在竹椅上发呆,傅清城在楼上也不知在干什么,时不时的传来轮椅轮子碾在竹板上的声音,混着外面的雨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清静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意傅清城留在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笃定的眼神,他妥协了,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至少目前来说,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不久,楼梯上传来脚步声,贺庭歌抬眼看了一眼走下来的傅清城又回头继续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你不饿?”身后的傅清城有些纳闷。贺庭歌回头看着他疑惑的脸:“然后呢?”
“做饭啊。”傅清城再次无语。
“你见过小王爷自己下厨的?”贺庭歌皱着眉道。
傅清城认真的想了想,摇头。
贺庭歌继续回头发呆。傅清城看他的侧脸,无奈的摇头,上了阁楼。
晚上贺庭歌躺在傅清城卧房外间的小床上,听着窗外还没有停的雨声,肚子不争气的叫起来,本来中午就没有怎么吃东西,下午又被刻薄的雇主不给饭吃,再怎么说,现在的贺庭歌还是个正在长个子长身体的少年,饥一顿饱一顿真的还是不好撑。
但是却又没有办法。隐约听到里间的门好像打开,贺庭歌忙闭上眼装睡。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走到身后,顿了顿又离开,下了阁楼。贺庭歌撇撇嘴,看吧,这小子装的跟个仙人似的,还不是饿的挨不住了吧。
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推,贺庭歌烦躁的转了个身继续睡去,那只手却是不停,又摇了摇他的肩。贺庭歌索性装谁到底,动也不动。
那只手果然没有再推他,但是还没正式入睡,屁股上却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贺庭歌忍无可忍的一下坐起,怒目而视。而眼前的白衣少年一手端着碗,一条腿搭在床沿,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目光随着贺庭歌坐起而与他平视,目光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看到这双眼,贺庭歌原本一肚子的火气终究还是忍住没有骂人:“干什么?”
“呐。”少年将碗端到他面前道:“说了管吃,不食言。”
看着碗里的青菜面条,淡淡的散发着香味,贺庭歌脱口而出:“不饿。”然而,肚子却不真气的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