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变凤凰
随着送水次数的增多,我对李莫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她离过婚,并且嗜赌如命。她脾气暴躁,常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为了抢到现任老公,曾对现任老公的前妻大打出手,用菜刀将其砍伤,并胁迫他们离婚,然后脱胎换骨,野鸡变凤凰,达到了傍大款的目的。
有一次,我送水到李莫家。李莫家的门虚掩着,我敲了很久都没有动静。于是我轻轻推开门一看,只见李莫穿着一套宽大的白花睡衣,仰躺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人已经昏了过去,早已人事不省。我想她大概是犯了什么病。我立即放下水桶,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将她从五楼背下来,此时救护车才呜哇呜哇的赶到,将李莫送到医院。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救了李莫,我也没有去问她得的是什么病。事后,李莫不但不登门道谢,依旧对我板着脸。每次送水到她家,她仍然对我指手划脚说三道四,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好像是我前生欠了她很多,今生注定是来向她赎罪,当她的出气筒一般。倒是她的女儿蓉蓉懂事,知道我曾经救过她的妈妈的命,多次背着她的妈妈向学校请了假,偷偷给我送来水果和蛋糕,这稍微让我感到几分安慰。而且我每次送水到十八中,只要蓉蓉看到我,就会跑来给我买一些零食。慢慢地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也从她口中了解到更多关于她家的情况。
“那你爸爸什么时候才到这边来?”有一次,我问蓉蓉。“可能还要几个月吧,我也不太清楚,我爸爸每天都很忙,在重庆的时候,他很少回家,常常是几十天也看不到他的影子。”蓉蓉一本成经地说。
“你爸对你好不好?”我信口开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不怎么好,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吵架,我在隔壁的房间里听到我爸说,我不是他的亲女儿。我爸说了,他和我妈结婚还不到八个月就生下了我,我是别人的孩子,不是他的。我想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我爸才对我一直不冷不热的。”蓉蓉的脸上挂着少女特有的那种多愁善感。那是让人看见了就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那你妈对你一定很好了?”我将心中的想法变成试探性的问话。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妈妈,那个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记忆的女人。对我而言,妈妈仅是夕阳的余辉,虽然是美丽的存在,却不能给予我温暖。妈妈生下我后,就像天空中的浮云一样飘走了,没有和我一起分享所有的痛苦,还有所有的快乐。在没有妈妈的世界里,我学会了孤独地行走,言不由衷地说话,也学会了拼命地做事。
直到现在,我依然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妈妈并没有真正的离开我,她只是去远方旅行。只是旅途遥远,归期漫长。在这并不动荡的时代,我曾多次想着开始寻母之旅,无论天涯海角,都要找到妈妈,依偎在她的怀里,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孩子。然而天之大,地之广,人海之苍茫,让我无法迈出寻母旅途的第一步。这种内心的矛盾时时折磨着我,比身上的伤疤更让人痛苦。
“我妈的性格不好,她高兴的时候,就会搂着我心肝宝贝叫个不停。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对我大吼大叫的,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我。”蓉蓉做出有些伤心的样子,借此来向我表明她经受的委屈。
而现在,真正伤心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眼前的蓉蓉。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思念妈妈的次数就会与日俱增。想着妈妈,心里总会纠结着万缕牵挂的情丝,泪水也会时常模糊眼睛。
我想,人世间的很多事,开心的并不都是好事,伤痛的并不都是坏事。比如被妈妈骂,被妈妈打,表面看来是伤心的,实际上是非常幸福的,因为上天是不会给有的人这样的机会,比如像我。
“你家以后就住在这个城市了吗?”我下意识引开话题。我怕关于妈妈的话题说多了,蓉蓉突然间问起类似我问她的话来,我会为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让蓉蓉看到我的脆弱。
“我不知道,我妈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从我记事起,我妈就带着我搬过好多次家,深圳,上海,广州,成都,重庆我都呆过。每次搬家,我妈都说是为了我爸的事业,害得我学习也不好。才刚刚适应环境,又要搬家,每次都是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烦死人了。”蓉蓉仍是多愁善感地说道。
“交到新朋友了吗?”我问。“还没交到一个知心朋友,我的同桌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整天就知道看杂志,看小说,有时一天也不跟我说一句说。”蓉蓉闷闷不乐地说。“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个好朋友?”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唯一的红颜知已小弱。好久都没见到小弱了,不知道她现在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网上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