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回：自知强求
顾蓉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强迫自己不去相信，却隐约的……
她不能再想下去，忽然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你跟我说故事，然后把自己代进去，就是为了为这句话做铺垫吧。故意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为的就是让我相信你。Sara，你不需要用这种手段骗我，我也不会上当。”
“是么？你不信大可以试着让Nik和苏禾在一起。”Sara却不笑了，一脸云淡风轻。
“等等。”顾蓉坐不住了，霍的站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她：“你知道Nik和苏禾在一起？什么时候知道的？”
Sara看了她一眼，又像是没看她。
不，顾蓉不需要知道这个答案，也没有这个必要，她整个人一下子全然没有了主意，双脚双手忽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担心、害怕一齐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撑住手肘，盖在额头上，不相信，却又忍不壮疑。
这时候Sara终于开口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找苏禾，做个亲子鉴定。”
苏禾是她女儿，Nik 是她儿子，所以她才那么配合谭惜要她拆散他们的？
想到这里，顾蓉不禁笑了，千算万算，终究还是错算一招，想不到自己的儿女居然会相互喜欢上，多么讽刺的现实，Sara在知道Nik和苏禾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还坐得住，她该有多冷血？
“你做这些，到底为了什么？”顾蓉说着竟忍不住落泪，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绝望。
十年前她在英国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后悔多于痛苦，而今在听到Sara说这些，而渐渐得出结论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失去听觉，情愿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过。
“为了报复所有人。“她换了只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抿了口茶，早已经从刚才的故事里面恢复过来，甚至让人怀疑，刚才她说的根本不是自己，而只是一个故事，而且，仅此而已。
顾蓉知道她的答案，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只是自己不死心，还不放弃罢了。
她红红的眼眶，还有眼睛，有点干涩，抬手揉了下，干涩不减。
对面的就像是家长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眼里满是纵容，也只有纵容罢了。
她只揉了一下，这一下却很重，而且很快，像是不经意的，要把眼泪都揉进去似的。只是眨眼的时间，顾蓉便看向她，问她，“报复的对象里面也包括Nik吗？“
她先是一怔，而后略带好笑的看着她，矜持而又给人无声的凌厉。
“我怎么会报复他？他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报复自己的儿子？“她反问她。
那段对话直到最后才涉及到自己。
她被Sara突然说的“故事“给震惊了，直到芸芸被阿姨带过来，嗲声嗲气的跟她说说话。
Sara答应她，在她完全成功过后芸芸的抚养权回转交给她，她不会再限制芸芸的自由。
这是Sara答应给她的报酬，而她的条件，顾蓉心里清楚是什么。
临走之前，顾蓉进了趟Sara在这里的卧室，从梳子上面取了一根她的头发。
顾蓉渐渐从回忆中走了出来，对面的女人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须臾，她才问她：“你要我做什么？”那声音意料之外的，很低沉也很平静。
虽然疑惑，谭惜仍旧抑制不住的，满意的笑了。
五年前，谭惜那个时候刚刚大学毕业。
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看周围的人总有一种天才看待凡人的优越感，对于自身今后的就业自然也是不肯将就。所以那天，当她跟杜承希说了这件事却没有回应之后，决定一个人去找Sara。
二十三岁的谭惜，始终缺乏历练，空有一身胆魄还有对于Sara来说微不足道的小心思。
当时的她总以为，Sara是杜承希的母亲，她是他的女朋友，Sara最后到底接受了她，所以即便是为了杜承希也会帮她，所以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去找Sara。
她记得很清楚，当她经过层层关卡，终于到了Sara办公室门外的时候，她就忽然站住了。
里面的男人还有女人的对话透过门缝传了过来，在对话完全结束之后她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听见重重的开门声的时候她才怔了怔，立刻就跑走了。
那天之后Sara找到了她，让她开个条件。
谭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心里最想说的，她记得，Sara在听完这些之后，脸上露出一种她没见过的笑容，而后点点头，正当谭惜以为这样她就大获全胜的时候，Sara却开出了自己的条件：离开Nik。
现在想想，她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可笑，当年这么认真对待的一个人，在她心里，和物质财富比起来，居然也不算什么。
然而当时，她所了解的版本里面，并没有顾蓉。
几天前安羽找到她，她心里也只有一个假设罢了，直到刚才看见顾蓉巨变的神色之后她才敢确定。
那时，她所在的一家杂志出版公司正好举行五周年庆典，她在受邀之列。
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工作人员说AT的安总想见见她，谭惜知道杜承希现在在跟AT合作，心里对这个业界精英也有些好奇，计算着时间，在大会开始之前去见了他一趟。
“我叫安羽。”他的介绍很简单，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落座。
谭惜虽疑惑这个人为什么忽然找到自己，还是面带微笑坐了下来。
随后的十几分钟内，安羽告诉了她关于十年前的一些事，那些事情里面有一个她很熟悉的名字，，顾蓉，还有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顾修”。
安羽调查得很清楚，从顾修到顾蓉，再通过顾蓉，找到她。
“我知道谭小姐在中国发展也有五年了，当初谭小姐刚回国的时候就声名鹊起，我想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幕后。”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合宜，像是调侃，像是试探。
“哪有？”谭惜笑着推开话题，说：“做我们这行的，有没有幕后其实没有分别。更何况，我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有什么幕后？”
安羽笑笑，不置可否。
在对话快结束的时候，安羽都没有跟她说明来意，始终遮遮掩掩，这段对话像是一点目的性都知道。
谭惜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是彻底弄清楚了他话中的那些意思。
而安羽，表面上结束了一段不得纲领的对话，实际上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算起来，和顾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早上在食堂，苏禾在看到顾蓉的时候心里有那么点讶异，她看见顾蓉看她的目光绝对不是偶遇的神色，苏禾想不到有什么要说的，朝她那边笑了笑，便拿出手机，低头装作一边排队，一边玩手机。
岂料，顾蓉却走了过来，碰了她一下，“苏禾。”
女生皱了下眉，抬头看向她，嘴角露出一个弧度，“老师好。”
“八点的课吗？”顾蓉虽然在笑，却反而显得有些凝重，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
她点了点头，问道：“老师今天有课吗？”
顾蓉看了下腕表，说：“还有半个小时，不介意聊一会儿吧。”
前面的队伍已经到头了，食堂打饭阿姨喊了一声，苏禾连忙点了一碗粥还有鸡蛋，刷卡，回头问顾蓉说：“老师有没有吃早饭？”
顾蓉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微笑，带着些难言的淡漠还有无奈。
在离阳光很近的地方她们坐了下来。
苏禾朝她笑了笑，见她许久没有说话，便低头专心打发碗里的粥。
“我跟你说过，Nik 的女友，是不是？”
顾蓉忽然说的一句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苏禾点了点头。
“她回国了。”顾蓉轻声说了句，“Nik，不是容易忘掉感情的人，所以……如果再遇见她的话，希望……你能体谅。”顾蓉说的断断续续，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苏禾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她不知道那天杜承希发过来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她对这段感情就没有太多自信，这段感情里面，她先确定的自己的心，那就意味着，她注定是输。对于杜承希，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没能完全了解他。所以当那天收到他短信的时候，她忍不壮疑，在进去医院透过门缝看见他和谭惜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的，果断否定了自己，还有和他的感情。
须臾，苏禾眉宇间露出一种惨淡还有无奈，“他说…不要再见面了。他应该是…忘不了以前的女友……”她说的断断续续，说到最后，所有意思都清楚了，而自己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蓉皱了下眉，她很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所认识的杜承希从来都不是草率的人，特别是对于感情，他比谁都来的认真。要么不爱，要么就一定一心一意，直到他自知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