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突如其来
第二天早上很早起床，很快解决早饭，然后出门。
不想受人冷眼就只能自行退避三舍。
拎着书包准备去附近的咖啡厅，刚到门口就收到姜怡的短信，“别忘了今天的签售会，在TS大厦，记得带带我的书去签名。”后面是一个字符笑脸。标准的“姜怡”信息。
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真的是……很令人苦恼。离家太远，离AT太近。宋娜平时住在AT附近，那就意味着分分钟都能碰到宋娜，时刻得提防着。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早地面还是湿着。咖啡厅里进进出出着几个人，手挽着手，大多是情侣。
走在阳光下，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梧桐叶经过昨夜的一场暴雨，原本剩下不多的枯叶纷纷掉落下来，走近些却可以看见上面已经有新芽抽了出来。
临近春节，这场雨像是一个使者。
她一边翻着书，一边又不自觉的走神，眼睛失焦的看着面前的书，单手撑着下巴，到后来就只盯着窗外发呆。
蓦的，桌面忽然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抬首间就看见一个女人带着笑问道:“我能坐在这儿吗？”
“可以。”苏禾回答着，就伸手把书包往靠窗户那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空间。
等到女子落座，看向她时脸上还是温和的笑。忽然轻声说:“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好？这个词可以形容千千万万个事物，可以代表上万种含义。苏禾转过头去看她，很漂亮的一张脸，一双不笑都像在笑的眼睛。看着让人很舒服。
“有心事么？”她接着问。
第一次见面问的这么直白，多少让她有些诧异，她皱了皱眉，朝她笑了笑，故意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少年不识愁滋味。”
她笑，以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微笑，说:“心智上的成熟和身体上的成熟不能相提并论。”
苏禾看着她，几秒过后自觉躲开她的视线，却像孝儿砸了领居家窗户玻璃被告发之后，固执着笑笑说:“你说的太深奥了，不明白。”
她笑，沉默了会儿，看向窗户外面。
苏禾有些好奇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是一个孝儿还有一个女人，孝儿赖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女人又气又急，好几次都扬了扬手臂，最后都没有落下去。
到后来却是苏禾看的入迷了，女人笑了笑，轻声喊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自觉尴尬，笑笑说:“那个孝儿一定是想要什么东西，妈妈不给就撒泼。”
女子带着笑看着她，苏禾被她这样看着有些不适应，干笑着说:“不过如果妈妈心狠的话，无论孝儿怎么哭诉都不可能顺着他的意愿的。他们都以为孝儿只是无理取闹。”
“是么？”女子抿唇不置可否，反而问道:“幼年时期可以看出一个人长大以后是什么模样，你觉得那个小女孩儿长大以后会不会还是如此执拗？”
苏禾挑眉，反倒是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偏颇，“那女孩儿不算是执拗，只是撒娇而已。可能是喜欢妈妈依着她来。”
女子笑了，苏禾感觉意外，皱着眉看她，表示疑惑。
“这想法倒是独特。”她说，暗自重复着那句话:“喜欢母亲依着她来。”
蓦的，像电光闪现一般，一个大型商场，冰镇酸奶专柜面前，女孩儿呆呆的站在那边无论母亲怎么喊她她都不肯离开。
忽然闪现出来的记忆，只记得当时的场面，亮堂堂的商场，固执的自己还有一个故意拉长了脸对着她的母亲。
早已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连画面中的人都变得模糊。
“能撒娇也就那么几年。”她自言自语着，看向窗外，孝儿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哭丧着脸拉妈妈的手，不情愿的跟着妈妈一路走着。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有一段时间，抬头再去看女子的时候，正看见那女子正定定的看着她，忽然问她说:“可能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不过你有没有觉得我们长得似乎有点相像？”
问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贯的优雅，倒没让人觉得有些冒犯。
苏禾听了却笑了，两个人相像？她是要认亲还是什么？
她咬了下唇，认真看了看她，笑着指指鼻梁处说:“我这边有一颗痣，可是你没有。”
女子自知这个问题问的有点突兀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拿了下手边的包，跟女生说了声就离开了。
女生笑着应了声，低头从书签处翻开书，继续研读。
图书大厦很大，远远望去，人不少，都埋在一个角落里，排着长长的队伍。
苏禾从后背书包里把书拿出来，看着长长的队伍眯了眯眼睛，心里无奈的叹了叹，快步走了过去。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中大多是青年女生，夹杂着少数男生，最里面坐着的大概就是EVA了。
买书然后签名，再加上书包里的那本，一共两个签名，她简单算了下。跟在队伍后面，身边不时的有人经过，她从书包里掏出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等队伍到头。
而就在此时，图书大厦的三楼，宋宁在见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时候却愣怔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女人没有任何掩盖的意思，摘下墨镜折叠着拿在手里，扬眉看着他。曾经一双美得不像尘世该有的眼睛，而今因为岁月的雕刻而落下了淡淡的皱纹。而那眼神却一如当初，骄傲，目空一切而带着淡淡的阴郁。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昔日的爱人，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多年不见，现在还好吗？”她问道。成熟女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衰老的意味。
“还凑合吧，你什么时候来A市的？”宋宁问道，心里是极不自在。
女人挑眉，嘴角扬着淡淡的微笑，说:“你还是一点没变，在女人面前总变得口拙。”
他笑而不语。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她说。
“怎么不通知我？”
女人听了这话，却笑开了颜，须臾才摇了摇头，似是无奈，“不通知你会怎样，通知了你又能怎样？”
宋宁没有看她，心里想着她说的那句，正如她所说的，两者之间，其实关系不大。
“你要一直这样站着吗？”“再往前走有个咖啡屋。”她说。
玻璃护栏，只要往楼下瞥一眼就不难发现楼下的女孩儿。
一路走着，说了些琐碎的话，全然不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