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一扇门（2）
一个声音忽然闯了进来，“忘了跟你说了，隔壁那个女孩儿已经走了。”
他看见女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而后咬了下唇，把门完全打开，走了过来，脸上略带抱歉，“奶奶那边不好说，她会乱想的，所以……”
他应该会懂，苏禾眯了下眼睛，在他久久没有回应之后，认真斟酌着用词，说:“所以……”然后就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禾……”他忽然喊住她，沉吟着，“AT正在纳斯达克上市，可能就是这几天，我不得不回去。”他看向她，问道:“你打算一个人吗？”
苏禾穿着白天的衣服，就那么直直的站在他面前，脸上不由得僵了僵，还是勉强笑了笑，说:“我都独立这么多年了，没事儿的。”
可是她的表情告诉他，她有事。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略一思忖，说:“其实，还有另一种方法，你可以继续留在学校上课，晚上回来可以照顾到奶奶。”
苏禾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他。
他拨弄了下她额上的刘海，目中带笑:“可以把奶奶带到A市，我们一起照顾。”
“我们？”
他点头，停留在她额头的手落在她的脸颊，“不愿意么？”
她愣了愣，目光游离着，嘴角带笑，“不知道。”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怅然，却旋即笑了笑，说:“想问你一个很俗的问题？”
他笑，“什么问题？”
“放心，”她把他的手拿了下来，双手握住他的那只手，顽皮一笑，说:“不会问你“你妈妈和我要是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这种问题，永远不会问你。”
她说着，脸上的笑渐渐变得沉重，像是喟叹一般，认真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喜欢我？”而不是选择宋娜。
对于这个她有无数疑问，她不知道他对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宋娜又是为了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她不敢……
“那你呢？”
她垂着眼眸，茫然的看着地面，认命道:“我这个人头脑简单，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还有什么理由？”
他略微挑眉，脸上渐渐没了笑容，认真想了想，才回答说:“因为感觉，感觉如此。”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没有看她，带着点思忖。
这种回答，真不像他。
他看见她笑，显然不置可否的模样，“觉得很虚无缥缈？”
“你觉得呢？”
他被她握住的手反握住她，“没想好妥帖的回答，再等些时日，会给你满意回答。”
等些时日回答？这还能等？大概也只有他了。
他微微仰头，沉默了会儿，说:“至于奶奶那边，其实大可以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他伸手将她微微有些长的刘海勾到耳朵后面，“我没时间和小女孩儿谈恋爱，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定下婚约。”
很温柔的语气还有眼神，可是总觉得有那么点突兀，“私定终身？”苏禾眨眨眼，一字一顿道。
他失笑，又觉得这话也没什么错漏，“算是吧。”
柔和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女孩儿只是讷讷地盯着他看。
窗外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雨点打在窗户上，风儿呼呼作响。
弥天而起的大雨不期而至。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面，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站立着。
老式的小区，里面挤满了家具物件，能容身的地方乍一看来实在小的可怜。
女生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快要蹦出来似的。不知是外面风声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她忍不住颤抖了下。
而他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柔和，就那么看着她，怎么也分不开。
她咽了咽口水，大脑游离着，不断回想有机化学里面的化学方程式，醛固酮，顺反异构，马氏规则，电子云密度……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她因为身高的缘故不得不踮起脚尖。
他被她握住的手很快抽了出来，而后就那么落在她的后背，她有那么点愣怔，而后环住他的腰。透过薄薄的衣衫她感受到他的体温，连同自己的都在渐渐上升。
他像是吃一般，沿着嘴角边缘吻了起来，女生忽然想笑，他却忽然趁机含住他的唇舌，一点一滴深入纠缠。
蓦的，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苏禾。。”有点低哑。
她“嗯”了一声，就当他是听到了，思绪恍惚着，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
他不知何时抱住的她，而后就那么落在沙发上，很温柔的动作。她的手落到他的胸前，颤抖着去解他的衣服，而他则不断深入其中而难以自制……
“停下。。”他低声的吼了一句。
他的声音？是对她说，也像是对他自己。
女生皱了下眉，睁开眼睛看向他，他喘着气，手上的动作僵了僵。在看见他胸前裸露一片的时候，女孩儿的脸立刻红了，真是。。无地自容，都是，她的杰作。
他看着她复杂的表情，皱了下眉，转过身，替自己扭纽扣。
“只是想吻你，没想到竟控制不住。。”
她听见他的声音，脸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埋头深刻反思了自己一遍，不断叹气来平复心绪。
他回过身，看见她如此，沉吟着，说:“等回到A市，你愿意做杜太太的时候也不迟。”
苏禾想说，她只是叹气平复一下而已，没有往那边想……
她垂着眼皮，没敢看他。他一粒一粒的扣着纽扣，苏禾咬咬牙，只能默默理自己的衣服。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等到身上的温度都褪得差不多的时候苏禾才慢半拍的想到雨会呛进来，得赶紧去关窗户。
雨一直在下，稀里哗啦的声音充斥着耳朵。
雨声伴随着雷电的声音，淹没了放在卧室里的手机铃声。
手机屏幕亮着光，来电显示是。。安羽。
安羽拿着手机，从中心医院外科主任办公室出来。
面色颓唐，像是忽然打了场大仗，身心疲惫无比。
“当年的医疗事故始作俑者是那个制药厂，我们医院也为此付出了很多代价。前外壳主任就是因为这个而引咎辞职，当年家属都不再追究了，你还要问什么？”
那个外科主任说的义愤填膺，拍案而起。
安羽只是冷冷一笑:“那制药厂派出的医药代表现在可是风光无限。”
“那与我们医院有什么关系？”
“说是医院内部错疏，为什么不试想，是内部有人耍诈？”
那主任的脸一下子软了下来，吭叱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希望你能保守秘密而已，日后不管有什么人来问起这件事，都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外科主任，当时一听，脸色就变了，警觉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问道:“你是谁？你就肯定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肯定。”安羽说的无比自信，“否则，当年涉及到的人这么多，我却偏偏找你？”
安羽查的很清楚，这个人在李德铭离职之后，几乎是毫无预料的立刻顶替了他的位子，而按照惯例，当年的孟平，也就是现在这个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还有资历。
随后两年之内，AT隐约开始对外替M市中心医院做宣传，直到两年前方才作罢。
其中原因两相联想一下也不难猜出来。
孟平不再说话了，对于外科医生，不能忠于自己的职业道德，本身就是一种耻辱。
“至于我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
随后的半个小时内，安羽连连发问，极尽刻薄之能事，孟平本身就理亏，节节败退。他隐约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历，没敢撕破脸皮，并没有点破。
当安羽终于拿到当年孟平记录的那份死亡名单，才最后问他:“那次医疗事故后，有谁找过你？”
当年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从理性角度上，他也相信他的父亲为了权力可以做出这种事情，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从小教他道理，抚育他成人的人。
即便那个人在感情上面对他多有苛刻，安羽心里对他仍旧敬仰多于厌恨。
孟平先是一怔，而后沉吟片刻，似是打量，须臾才说:“AT集团而今的总裁，他曾亲自找过我，当年他还只是AT……”
安羽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起来。
“不用说了……”安羽的手指紧紧蜷紧，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可笑，策划这一切的怎么可能是当年还是个小小的医药代表的宋宁？他在决心理清这件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竟然在心里还抱着这件事与安正天无关的希望。
想来，真是愚蠢至极。
他此刻坐在医院的输液大厅，一只手拿着手机，茫然的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拿着那份名单，眼睛狠狠地盯着那几排字。
苏远，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名字，可是后面紧跟着的住宅地址却那么的眼熟。
昨天晚上下的雨，路上整个都是湿漉漉的，所以去爬山的计划自然泡了汤。
不过幸好，第二天是个晴天，很适合外出晒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