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回：怀疑
林欣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容，她的挥手告别被挡在地铁站过道入口处。
等到姜怡的身影终于完全消失在人流里面的时候，周晨才不耐烦的甩开女生的手臂，转身就要走。
女生脸上的笑容立刻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强忍着的心平气和。
“我是不是很可恶？“
意料之外地，林欣这样问他。
周晨停住了。
女生立刻追上来，直直的站在他身旁，仰头看着他，说：“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要脸，总是缠着你，总是骗你，总是拖累你？“
明明是自责的话语，在女生说来却像是一种质问。
周晨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是不是觉得，我妨碍你和你的苏禾在一起了？“
说完这句，周晨目光骤然一变，定定的看向她。
地铁驶过铁轨的声音不断传来，然后是开门的声音，人群涌动的纷繁之声。
混乱而又嘈杂，世上活这么多人做什么？周晨不禁愤恨的想。
女生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发亮，明亮过后，却是更为惨淡眼神像是下一秒钟就会哭出来似的。
“你还在喜欢她。“
“为什么不？“周晨的目光没有任何的躲闪，直视女生说：“你没有权利干涉。“他淡淡笑了笑，神色忽然变得凛冽：“带姜怡来，告诉她我们之间有暧昧，那又怎样？我喜欢的还是她，不是你。“
“你都知道了还来？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了？“女生说的云淡风轻，暗地里却狠狠的咬住嘴唇，几乎要将嘴巴咬破，可那疼痛却依旧不及她此刻心里的痛苦。
周晨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林欣松了口气，身子趋近于他。
“周晨，你承认吧，你对我还有感觉，否则，为什么这么迁就我？为什么在我生病的时候还是赶过来看我？别跟我说你习惯了，我认识的周晨，从来都不会为别人改变什么的，唯一解释就是那你对我还有感觉，你还喜欢我。周晨，甚至连你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不对？“林欣试探着握住他的手，紧紧的贴着他的手心，说：“周晨，苏禾在你的世界里面活的太久了，所以你就觉得自己是喜欢上她了，并且一直对此坚信不移。你知道么？这是误区，你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不过是你自己这么觉得而已。而她呢，一直没让你如愿，所以你就不甘心，是不是？“
周晨阴沉着脸，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怀疑，却又似乎不是。
林欣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小心翼翼的微笑：“周晨，你喜欢她，只是因为你得不到她，是不是？那不是真正的喜欢，只是你自己跟自己做对而已。“
“周晨……“林欣抱住他的臂弯，整个身子几乎是贴着他的：“……你实际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她……“
男生的茫然而呆滞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豁的掰开女生的双手说：“不，你错了，我喜欢的不是你，是苏禾。“
女生不甘心：“怎么可能？她有哪点比我好了？我比她先遇到你，她不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她拒绝你，可是我不会拒绝啊！“
“不是这样的。“周晨神色淡漠的看着她，沉声道：“你不能拿这些来比较，你如果真的喜欢过人，就知道喜欢一个人不会需要理由，也不会存在比较，你和苏禾，哪怕你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我喜欢的还是她。林欣，不要任性了。“
“我任性？“林欣直挺的后背忽然弯了下来，就这么弓着身子，坐在了地上。红着眼眶，眼睛里面早已需满了泪水：“你对着我的面跟我斩钉截铁说你喜欢别人，你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我‘任性‘？“
地铁站里面的人出出进进，本来顺畅的人流，在经过这边的时候却都纷纷驻足了一会儿，有的甚至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指指点点的看着他们。
而女生却像是完全看不到这些似的，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周晨，倔强而又哀婉。
周晨愤恨的踹了下，快步抓住女生的手臂，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女生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给他难堪。
傍晚，桥边，安静淡漠的霞光在湖面反射着粼粼波光。林欣看着湖里面的自己，看不清面目，只觉得那个倒影像是有了感情似的，带着那么一点哀伤。
这座城市的另一边，夕阳霞光映在女生的脸上，泛着繁星的眼睛像是一到河流，明亮而又柔和。
“算起来，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安羽说。
他们此刻是坐在学校的露天餐饮广场下面，头上是一把遮阳大伞。
周围坐着许多情侣，夕阳西下，很多kiss……
苏禾下意识的坐在安羽的对面，挡住那些情侣们不顾社会风气的举动。
一个小时之前在接到安羽电话的时候，苏禾是不想和他见面的，因为不管怎样，他开除了宋娜。
苏禾了解宋娜，宋娜这么好强的女人，一定不允许自己的工作上面有什么错疏，所以一定没有什么硬性的错误。而苏禾能想到的也只有这点，在她的认知里面，只要做事没有错误，就没有理由遭到惩罚。
她隐约觉得是安羽故意针对宋娜的，尽管她不理解AT内部的人员动荡，还有高层权力纠纷，但她认定，宋娜的遭遇并不公平，而始作俑者，就是安羽。
在和安羽通话的时候，苏禾失神的想了一会儿，在最后竟然被自己这种想法给惊了一下，她竟发现，自己还这么在乎宋娜。
她生活里的多数苦难分明是宋娜带给她的，可是在外人面前，却还是那么想要为她着想。
不过真正让苏禾不得不见他的理由却不是因为宋娜，而是因为她间断的那部分记忆，而那记忆里面包括杜承希。苏禾从未跟安羽讲过关于任何那段记忆和杜承希有任何关系，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隐约觉得和他似曾相识而已。
可是电话那头，安羽却跟她说的似是而非，模棱两可，关键之处却是铁板钉钉，让人不得不信。
苏禾承认，对于杜承希，她只知道她喜欢他，知道他的喜好，性格，而对他的了解却还远远不够。
她一直以为他工作方面的事情和他的生活无关，她不需要了解。可是在安羽说来，那关系却并不是她可以忽略不计的。
苏禾低头吸了口饮料，听见安羽问她：“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苏禾抿了抿嘴唇，没有抬头：“还好。“
她吹着眼皮，专心对付饮料，又不敢喝得太快，以免草草结束，不得不抬头看他。
安羽见她如此笑了笑，把手伸到她眼前，放在桌子上稍微晃了晃。
这举动着实让苏禾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不待见我？不敢看我？“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完全没有责怪的语气。
苏禾连忙否认：“没有。“急忙中她的目光和他撞到了一起，原本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倒觉得有些尴尬了。
安羽目中带笑，须臾却是收敛笑意，问道：“你高中是在哪儿念的？“
苏禾更加疑惑了，着和他的来意有关系么？
看他有些认真的模样，苏禾只好如实回答。
“那个高中每年都会有春游，你们都去哪些地方？“安羽接着问道。
苏禾看着他，简直不相信这是一个商界精英会问出的问题。
“学校附近的风景区，每次去的地方基本上都一样，特别无聊。“她回答说。
“怎么无聊了？“
苏禾瞪了下远处：“哪儿都无聊。““你不知道，我们高中那个校长对距离我们学校不到五十公里的那个地方一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节，不，应该说是‘心结‘，他对那个地方真是几乎狂热，在他任职的几年间，每次高一高二包括高三春游，总逃不过那个区域。“苏禾说着，就不禁开始抱怨，眯着眼睛喝了口饮料，接着说：“然后到后来我们每次去那边，能做的……“苏禾“呵呵“一声，看了眼安羽，说：“到后来，我们能做的就是坐在那边看一群一群的情侣手拉手，玩各色游乐项目。“
安羽听了不禁笑了，却没有出声，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女生，期待她说下去。
苏禾说的正欢，正准备接着说下去，无意间看见安羽这幅模样，才慢半拍的发现，她好像偏题了。
“可是，你叫我过来不是有事情要说吗？“
安羽笑了笑，想：她还不是很傻。
他今天找她来的确是有目的的，可是刚才的那个话题，却只是他无意中想出来要问她的问题。
她就着这个问题说了下去，他也就听她说下去，倒是渐渐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了。
此刻见她问他，自己却一时间有些楞怔。
“你知道十年前都发生了什么的吗？“她咬了下唇，小心试探道：“，，杜承希呢？“
安羽脸色变了变，旋即笑了，问她说：“你谈过恋爱么？“
这问题问的很是突兀。
“有关系么？“
安羽点点头，再看她时，那眼神似乎像是一个国王在看一个平民，矜持而又骄傲，让人隐约觉得卑微起来。
“算是……“
安羽摆手，没让她再说下去：“苏禾，你值得更好的人。“他顿了顿，迎着女生疑惑的目光：“起码，那个人不应该骗你……“
苏禾不知道该怎样理解，但潜意识里面，安羽的意思已经得到了解释。她隐约知道他指的是谁，可是为什么说是“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