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婚礼
这张脸……庄勤蹙眉。她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偷了属于别人的记忆？
简兮呆愣愣地盯着新娘子。与所有人一样，他也看呆了。与所有人不同，他震惊于这张面孔的突然出现，而且一出现便成为了即将成为别*子的新嫁娘。
黑子瞪着双眼，如同铜铃一般的眸子中充满了警戒。小小的它，却充满了不容侵犯的威严。
燕王是见过庄勤的。这次这么着急地要在赵使入都之前举办这抽礼的目的，他记得十分清楚。可当新娘出现，不是他印象中的那个人的时候，他却完全忘记了应该做些什么，甚至忘记了应该站起来，气愤地维护他身为一个国王，一个父亲，应该在他的臣民，在他的儿子面前应该的不容侵犯的权威。
“姐姐……”新娘子朝人群中忘了一眼，便不顾所有人的讶异，朝庄勤走了过来。
燕王这时也才注意到这个本该在今天穿着喜服出现，成为他的儿媳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纱，也显得很是超凡脱俗。
所有人都疑惑地顺着新娘子的目光寻找着那个被这美丽的新娘称呼为“姐姐”的女子，心中好奇着，是怎样一位惊世骇俗的女子能够成为这位仙子的姐姐。
所有的目光，瞬间全部都聚焦在了庄勤的身上。庄勤也四处寻找着，却发现，被新娘子如此称呼的人竟然是自己。
除了记忆中的女子，她不记得在这一世，她见过眼前这个女子。神仙一般的人儿，她若见过，决不会忘记。
优雅的步履有些蹒跚，女子的身体似乎有些虚弱，走起路来，却偏偏更显得婀娜多姿，让人心旷神怡，看着她，只知道发呆。
女子缓缓停在了庄勤的面前，甜甜地笑着挽起庄勤的双手，捏在掌心里，那么用力，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憎恨。
庄勤觉得她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她以前一直觉得，简兮才是这个世界上心思最复杂的人，没想到，这个神仙一般的女子更加地让她迷惑不解。相比之下，似乎简兮要比这女子好懂许多。
庄勤一直将心思放在这女子的身上，却没有发现，她的身边，那个曾经双眼装满她的男人，此刻的眸子里却全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影子。
“你是……”
庄勤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她。记忆中的容颜，那本应该是自己，一个叫君絮的女孩子。现在，同样的容颜站在自己的面前，庄勤分辨不清楚，到底记忆中的女子是谁？眼前的人又是谁？
女子盈盈一笑，她的面容总是那么温暖，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一般，有一种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眸子底部深藏不露着的，是胜过千年寒冰一般的冷意和几乎可以吞天灭地的仇恨。
“姐姐，你怎么了？我是可儿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庄勤怎么了？
水可儿冷冷一笑。
如果说在昨晚独孤焱突然改变对她的态度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等独孤焱走后，面对着镜子中那张陌生，却十分完美的脸，听完阴嫦所讲的话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虽然这张脸十分陌生，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奇怪。但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够嫁给一个将来有可能登上王位的太子，只要她是太子妃，未来的王后，用什么样的容颜去面对独孤焱，面对世人，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可……儿？”
庄勤蹙着眉头，再一次认真地将水可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除了容颜大改以外，无论是身体状况，还是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在向庄勤证明着，眼前的人就是水可儿。
听到庄勤叫自己的名字，水可儿双眸直放射亮光，温柔而纯真地点着头，那样子，像极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是我啊，姐姐！难道姐姐的补没有好？姐姐又忘了可儿了吗？”
水可儿委屈地嘟起了嘴，泫然欲泣的样子，更加地惹人怜惜。
庄勤摇了摇头：“没忘。”她只是疑惑。
既然这女子是水可儿，那独孤焱又怎么可能娶她呢？
庄勤记得，从她第一天认识水可儿开始，独孤焱就一直疾言厉色地要求她，不准跟水可儿接触。她虽然猜不出那种厌恶来自于哪里，是因为什么，但是却是那么的真实，发自肺腑。
既然那么讨厌水可儿，为什么还愿意娶她呢？
庄勤想不清楚原因，只能将目光向后移，转向在水可儿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独孤焱。
独孤焱的目光，从发现庄勤的那一刻便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独孤焱没有想到，庄勤会突然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仿佛做了坏事被抓了现行一般，独孤焱红了双颊，闪烁地夺过庄勤探寻的目光。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里，此时此刻，不停徘徊的人，不是这个自己一心想要占为己有的女人，而是那个倔犟又桀骜不驯的女人。
独孤焱的躲避，让庄勤以为，他是在愧疚。虽然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说明，但在燕国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人的相处，似乎早已自然而然地让她认为，他们是将会在一起的一对。
独孤焱突然娶了别人，而且是让另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十分厌恶的女人，取代了她的位置，成为了他的新娘。
庄勤的心一痛，却还是仰起了笑脸，对水可儿说了一句“恭喜”，不管这两个字里带了多少的疼痛和苦涩。
“谢谢姐姐。可儿能够这么幸福，多亏了姐姐。可儿敬姐姐一杯酒，表示可儿对姐姐最真诚的感谢。”
已有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两个青花瓷酒杯中盛满了清酒。
水可儿伸手接过，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庄勤的面前。
在水可儿拿酒的瞬间，原本握在她手心中的一颗红色的固体物质顺手落去了酒杯中，而那个酒杯此刻就被庄勤握在手心里，举到了唇边。
清酒如清澈的泉水一般，哪里还有那个东西的踪影？
水可儿是个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她的动作，只要是稍微有些眼力的人便都看得出来。
可是，偏偏此时，庄勤的注意力在独孤焱的身上，她一直在为独孤焱的躲避和闪烁的眼神愤愤于心。
独孤焱为了躲避庄勤的探寻，悄悄地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水可儿，他依旧可以感觉到背上那两道锐利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他的脊背，直视他的内心。
简兮的注意力虽然始终都在水可儿的身上，可是此时此刻，再见到这张容颜的震惊和喜悦已经无限地占据了他的思绪。即便他已经看到了水可儿的动作，大脑却自动忽略了这一点，让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依旧沉迷于重逢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庄勤微笑着，大方得体，没有丝毫扭捏。
一杯酒下肚，水可儿轻轻咳嗽了两声，脸颊上泛起不善饮酒的人都会出现的酡红。
庄勤朝水可儿举了举杯，随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之感，传遍唇齿之间，钻入喉咙中。庄勤却始终保持着善意的微笑，不发一言。
将两个空杯子先继放回到托盘中之后，水可儿转身，向独孤焱走去。她脸上的微笑渐渐地越来越浓郁，不知是因为喜悦，还是别的什么。
小小的插曲过后，婚礼继续顺利的进行着。每个人都似乎是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一般，没有差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天地王亲，再加最后的夫妻礼，整个婚礼的主要部分便已经完成。似乎完成了一件十分艰巨的任务一般，所有人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脸上发痒，婚礼还在进行的时候，庄勤就已经开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脸，直到婚礼结束，庄勤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皮肤居然在一瞬间变得那么地粗糙，骨头和皮肤之间似乎根本没有肌肉的存在，那样枯槁的手臂，分明应该属于一个业已垂垂老矣的老者。
身体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变化着，到处透着不适，让庄勤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水可儿，突然想起那杯酒来。
婚礼刚刚进行完毕，最后一拜刚刚结束，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松懈的时候，水可儿却突然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是一阵震惊，唏嘘声不断。
独孤焱赶忙伸手将水可儿揽在了怀中，面露焦急。
一直关注着水可儿的简兮也已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满眼焦急地看着独孤焱怀中的女子，眸子里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絮儿……絮儿……”
独孤焱焦急地呼唤引起了简兮的注意。
在现场的一片骚乱当中，燕王和王后吩咐着人去请御医。百姓们纷纷踮起脚尖，想要对寺内发生的事情一探究竟。
庄勤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似乎有人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感觉到一股窒息一般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