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九嶷峰头惊忧怖
楼辕很愉快，相对的，霍湘震有点郁闷。
这要从霍湘震带着楼辕回了九嶷山说起。从渝州御剑回到九嶷山不过是半日功夫，霍湘震是把楼猫猫揣在怀里带回山的。软乎乎一团窝在胸口，那是格外美好。霍湘震还在有点邪恶地想，最好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九嶷山，这样晚上他就可以用“照顾楼猫儿”的名义，把楼小猫放在自己房里，好好观察一下楼猫儿的睡姿——
估计是抱成一个肉乎乎的团子，然后睡着了还会发出呼噜噜的可爱声音，被碰了脚爪之后还会蹬两下再抖抖耳朵甩甩尾巴！啊，太可爱了！
霍湘震沉浸在不负责任地幻想中鼻血横流。
然而的事与愿违，或者说苍天看不过霍湘震的邪恶念头，烛九阴刚巧了就在九嶷山，而且还刚巧知道楼辕这是什么情况，还刚巧就能解决……
于是霍湘震郁闷了，楼辕愉快了。
霍湘震和楼猫儿此时就在烛九阴的房里，等着烛九阴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楼猫儿从霍湘震怀里挣扎了两下，霍湘震只好把他放下来，看着楼猫儿一副严肃模样坐在他旁边，小尾巴还可爱地卷了回来，盖在两只前爪上。
啊~一颗心都被这个小尾巴萌到融化了！
烛九阴就坐在两人对面，笑眯眯挑眉，看着楼猫儿，打趣道：“这样挺可爱的么，干脆就保持这样吧？”
“呜——喵嗷~”我不要啊我不要一辈子当猫……
烛九阴伸手勾勾楼猫儿下巴，啧啧两声：“真可爱，比那个死小子强多了。来，打个滚给为师看看！”
“喵嗷！——”师父你要点脸！！
霍湘震也咳嗽了两声，瞟了烛九阴一眼：“师父，注意一点，我还在呢。”
虽然不知道烛九阴口中那个“死小子”是谁，不过霍湘震和楼辕都是在心里为那个“死小子”点了个蜡，估计是没少被烛九阴欺负，默哀默哀。
知子莫如父，知徒莫如师父，烛九阴一看霍湘震的表情和楼辕那个神态就知道他俩在想什么，摆了摆手：
“算了，两个小没良心的……逗你们也没劲。”
知道没劲你还没完……霍湘震和楼辕满心的吐槽是一毛一样的！楼辕喵了一声，霍湘震便赶快开口问道：
“师父，暮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烛九阴摆了摆手：“小家伙长大了，本来就是半妖现在能幻化妖身，就这么点事。”
“啊？”
“喵？”
一模一样的没听懂模样。烛九阴颇为不耐烦地看着霍湘震：
“你这师父兼师兄怎么当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幻化妖身你还不知道么？”说罢，烛九阴自己反而愣了愣，继而笑了，“也对，你的确不知道。”
这是打什么哑谜？楼辕不明白，霍湘震也不明白，只是烛九阴明白那就够了。烛九阴抱起楼猫儿看了看，便是微笑着又给放到霍湘震怀里：
“这几天他干什么来着？灵力耗尽之后心脉受损，现在心脉恢复了，枯竭的灵力也渐渐好转，所以就引发了妖身出现。以后也就该学会幻化了。他是半妖啊，有一半就是猫妖，到了时候自然也就能变成猫妖原型。啧，真是可爱。”
有听没懂。烛九阴便直接抬手往外撵霍湘震：“你出去，我教一下你家小暮皓怎么从猫变人！”
霍湘震一边被撵出去，一边还有点不忿：
“师父你这是偏心，怎么都不教我？”
“呜喵~~~”楼辕得意地晃晃小尾巴，烛九阴便笑了一声：
“你学这个干嘛？你还要幻化妖身么？你问问你二师弟，我教他这个了么？”又压低声音笑了起来，“再说了，小暮皓学会了这个，以后他变成猫了，你不就能抱着他了么？你幻化妖身是要让他抱着你？”
霍湘震瞬间觉得我师父真是好人啊……点点头乖乖走了。
楼辕被烛九阴留下学习术法暂且不表，只说霍湘震回了九嶷山，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有足足两年没回过山了，便索性当做故地重游，在门派各处转了起来。九嶷山一派虽然说是在峰顶，但占地却不止峰顶一处弹丸之地，足有几百亩地方。山巅虽冷，但在烛九阴法术加持之下，乃是四季如春，只在极深的寒冬偶尔下雪。
霍湘震打算的就是穿过舞剑坪，往弟子房住处去，也算是回自己房间略微休息。不知楼辕学幻身术法需要多久，但想来一觉醒来之后，也就能看见楼辕又变成平常那个跩得二五八万的臭小子了。霍湘震想着不由笑了起来，摸摸腰间的天雷无妄，看着上面闪烁的金光。
楼辕再跩还不都是他惯出来的？他还就喜欢楼辕飞扬跋扈的性子。而且不论怎么飞扬跋扈，这心里不还是有他的位置？天雷无妄又到了他手上，还是楼辕自己交给他的，这下，就算和楼辕失散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回来！
霍湘震想着美事，却见几个同门师弟聚集在舞剑坪上在议论什么。霍湘震心下疑惑，便走上了近前。有人看见了他，便说了一句“大师兄来了”，几人便纷纷转过了头来。霍湘震有些尴尬，却见二师弟倪彀和三师弟孟陬凯也在，便先打了个招呼，几个师兄弟也纷纷见礼，称他一句大师兄。
然而同门师弟们喊过他一句之后，却纷纷对视，互相使着眼色。霍湘震也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开始纠结是多问一句还是走人算了。想了想觉得问也没什么意思，便对着几个师弟笑了笑：
“我先回房休息去了，几位师弟慢慢聊。”
“大师兄你等等！”
他要走，却被人叫住了。霍湘震微微疑惑，只见几个人互相推搡之后一齐看向了三师弟孟陬凯。而孟陬凯一向是个脸皮薄的，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了，便上前一步要对霍湘震说什么。毫不意外地，二师弟倪彀抢先了一步，挡住了孟陬凯，对霍湘震一拱手：
“还是我来说吧。”
霍湘震觉得好像孟陬凯身后那几个师弟居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这是都算计好了倪彀要护着孟陬凯了么？
倪彀倒是没看见那几人的表情，只是微微一顿，先问了霍湘震一句：“师兄这次回山，是因为小师弟的事情？”
霍湘震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总归知道自家师弟们是可信的，便也不隐瞒：“是，暮皓他突然变成了妖身，我送他回来。”
“暮皓……”倪彀微微蹙眉，身后几个师弟的脸色也有点奇怪。倪彀便继续问：“师兄，小师弟到底是姓什么？”
霍湘震这才想起来，当年暮皓拜入门下的时候还叫虞暮皓，不叫楼辕，而且这些事情也没有和师兄弟们解释过，便笑了一声：
“我忘了告诉你们了，暮皓他姓楼，是赵宋楼家的幺子，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流落在外，所以假名虞暮皓。现在他单名辕，字暮皓，改姓了楼。”
“啊……”
“所以这信没送错？……”
“真是小师弟？！”
后面一下就炸了锅，霍湘震不明所以，但是好像也模模糊糊明白了什么，便看向倪彀。倪彀蹙着眉，看了霍湘震一眼，似乎有些难言。但最后还是开了口：
“师兄……你们知道李唐和赵宋开战了么？”
霍湘震理所当然点点头，倪彀便叹了口气：“最新的战况是赵宋战败了。”
“什么？！”霍湘震大惊之余就是不肯相信，“领兵的不是楼家的楼宇宁吗？！上次只听说了楼宇宁在前线，怎么突然就战败了？！”
且不说领兵的是楼家的人，楼宇宁为人他虽不清楚却也有些接触，楼宇宁绝不是纸上谈兵的人，他听楼辕说过，楼宇宁曾经镇压过云中郡叛乱，更有过七次击退胡虏的战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败给李唐？！
九嶷山虽在李唐境内，但由于烛九阴的出世思维，并不明确支持李唐和赵宋的任何一方，所以倪彀说起此事却也是毫无激烈情绪：
“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只是昨日有只鹦鹉飞到了山上，说是要找楼辕楼暮皓。我记得在渝州见到你们的时候，小师弟身边就有这么一只鹦鹉，所以就先让它到小师弟房里去了。是那鹦鹉带了书信要给小师弟。我们也是在鹦鹉到了之后才听说的，赵宋战败，主帅楼宇宁已经战死。”
“楼宇宁战死？！”霍湘震几乎是跳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
倪彀微微蹙眉：“我们也只是听说，但并不能确定。而且听说李唐和赵宋并没有正式开战，是在双方都派出小股兵力试探的时候，楼宇宁突然暴毙身亡，赵宋军队群龙无首，才撤兵回京的。”
霍湘震和倪彀都不是很了解军队行事，也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整个九嶷山，了解行军作战之事的应该也只有楼辕一个。可是……
霍湘震想了想楼辕身子的情况，便决定把这事情先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