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佛说八苦 最后一舞
金箔上只有四个字：佛说八苦。
佛说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
生，生于莲花池，非凡胎，尝今生因果报业之苦。
老，星铁牢笼，尝力不从心之苦。
病，断肢眼盲，尝无能为力之苦。
怨憎会，怨止水抛弃憎止柔帝释天设计，起恶念之苦。
爱别离,三生三世与爱相离，有缘无分之苦
求不得，求不得十日桃花多一日，求不得农妇柴夫多一日，求不得相知相守这一世。
五蕴炽盛，五阴即是五蕴，五阴集聚成身，如火炽燃，前七苦皆由此而生。色阴炽盛，四大不调，而有疾病之苦。受阴炽盛，领纳分别，使诸苦转本加极：想阴炽盛，想相追求，而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诸苦。行阴炽盛，起造诸业，又为后来得报之因，且因行而迁流不停，而有老衰之苦。识阴炽盛，起惑造业，三世流转，而有生死之苦。
“娑婆世界，一切莫非是苦。 ”
熟悉的声音如洪钟，碎了碧落的心。
“和尚...还记得那日佛会中，那日桃花下，我给你跳的舞吗？”
“娑婆世界，一切莫非是苦。苦为无常。苦为无常..."
“我不生，如何遇到你，我不老不病如何得到你的怜惜，我不三世纠缠如何让你念念不忘，我不憎恨如何让你铁树开花...你怎么就不懂，我不觉人生是苦，我觉无情无爱是苦，无滋无味是苦！”
“娑婆世界，一切莫非是苦。苦为无常。众生皆苦，渡一人安宁世间多一分安宁，世间多一分安宁，十人多一分快乐。”
“和尚...”
一身冰洁妖娆的银发姑娘抹不干脸上的泪花，碧落抖着嘴角一步一步的走向目不斜视，金色瞳孔的菩萨。她一个踮脚想凑近，却在他三米处被金光远远弹开。
“藏缘....”她爬起来，再次向前。轰隆，她再次被弹开。
“阿苦...我只想再为你跳一只舞，而已...”
她苦苦一笑，看着不为所动的，金光四射的人。
“放下执念，回头是岸，立地成佛，有何不可。。”
“回头无岸...”碧落咧开嘴，笑一个天下，笑一个世间苍生，笑自己到现在还觉得这三世过得甜大于苦。她回头，伸出手，放在了一双温暖的掌心。
“和尚，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现在告诉你，你更不会懂。我向佛祖要了碧落一世，獒犬一世与你相见的缘。现在你来了，我也知道来生来世我们再无缘分可续。轮回三世，算我白白浪费时间。来世，我只于白鲨在一起，什么立地成佛。老娘我，不媳...”
手中一紧，她被环入了温暖的怀抱中。
“碧落，你不嫌弃我？我...你是不是气那人？你想好，你想好，别不快乐..我不要你像嫁给毗摩质时那样不快乐...”白鲨又哭又笑，他在做梦，在地狱中做了个大美梦。好好的，她就来到自己怀里，说来生只和自己一块儿！
“傻瓜，来生我会记得谁？有缘的只会和你。而且你这傻脑袋，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不看着你能行吗？”
“止水姐姐，还有我。”另一手一热，碧落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藤子无..
“子无，阎王不会再回来了。”
“恩，和身后的南天王一样。不会再回来了。”
“重新开始？”
“呵呵呵，我要好好生活，相夫教子，气死那抛下我们的人。”
藤子无和白鲨轻轻两句，看似斗嘴，其实他们都红了眼眶。
“跟屁虫！”
“少脑子！”
一句轻哼，响起。
碧落摇摆着身姿，翻转着细腰，一个踮脚飞身踩上了白鲨的肩膀。歌声里她唱六道把苦，唱心经。舞步流转，泪光闪动，跳一曲为那人跳过的肩上舞，撒最后一把为和尚撒过的辛酸泪。
是桃花美，还是我美？
我觉得今天的粥，会更甜。
若爱惜，我才不忍心将它折下。
“菩萨！请送我们三人至人间投生！多谢！”
她后仰着身子，垂到地上银色长发和倒着的脸颊，看最后一眼金光闪烁的人：“我们走了，这层地狱也空了，小女愿您早日成佛!"
她直起身子，扭头看一眼已经呆掉的白鲨，轻轻地在白鲨的额前啪嗒一个响指：“下辈子，对我好点，听到没！”
她坐在白鲨肩膀，转头对着金光菩萨摆摆手。张开嘴巴无声的对他说了一句话,嘴角一勾，转了回去。
她说：地王菩萨，地狱若干层，您为何先来这一层？
背后响起南无阿弥陀佛，而那执念三人踏入一片白光中。
......
"臭小天!死小天!"
"我的祖宗耶,钱我掏,包我背,您这张利嘴能不能停下,是你要带着你妹妹来的!我背后还要驮着个小胖子,我容易吗!"在火红运动服的身后一个苦着脸的青年低声嘟噜着...
"姐!他骂你!他说你啰嗦又凶悍!"青年男人耳边一声刺向,一个粉红肉手捏疼了方小天的脸..
"放手,放手!再不放我不背你了!"
李念转身,看着身后又闹起来的两人,火气更大:"方小天!你选的好地方!要看啥佛像,不是有龙门石窟吗!非要来这个新开发的景点!猪脑袋啊,还跟了一个甩手旅行团!还有你,李毛毛!给我从你姐夫身上下来!你想和他双双滚下山吗?!"
被呵斥的两人立刻力争站好..李毛毛一个白眼,跺了方小天一脚丫子,然后狗腿的甩着胖肚皮跑到大姐李念身旁.
"说你呢!猪头!还不跟上来!"
方小天挠挠头,清秀的脸上两坨红晕:"嘿嘿,姐夫?嘿嘿....念儿,你终于答应要嫁给我了?哈哈哈哈!"
李念脸一红,漂亮的脸蛋更好看了:"你不说这里新发现一门造像吗?还不快点,对你的论文有帮助!"
她的未婚夫从型自己一起长大,一年前就对自己求婚...她认识方小天将近二十五年,他身上哪里有胎记,哪里有疤痕自己闭着眼都能摸出来..就是因为太熟悉,所以嫁给这个蠢蛋也是理所当然.....
"我好开心!好幸福!"方小天捂着脸,眼睛里竟然留出了泪...
"姐,你不考虑考虑?你看,他竟然哭了,我天,泪点那么低..."小妹小自己五岁,怕自己却欺负方小天,不过看她现在笑的像只胖狐狸,看来也是为方小天高兴.
"小念那么优秀,我这些年心里担心啊,就怕她出国深造,又怕她被研究所的博士男给拐跑了!孝子你懂什么,你哪里懂你方哥的心!"
李念一窒,方小天也会担心?他成日乐呵呵的任劳任怨,全心的信任自己,没想到却有那么多不安..李念心中一动,迎上前牵起小天暖暖的手掌,踮着脚尖吧唧亲了一口他的嘴角...
"哇哇,来个纠缠法式的!快快!"
"李毛毛!"两个人脸庞更红,怒喝站在几步高处的少女...
"切,又不是没瞧过..."
"对,李家二小姐今年十八,只瞧过没尝过..."方小天一撇嘴,讽刺胖妹子李毛毛.
"方小天!哪像你!我姐月事时间还不是我告诉你的!否则你哪里有机会攻占霸王花!不对!要不是我将你的心思告诉我姐,你哪里能摆脱处男身!"
"李毛毛!"李念这次又羞又恼,她一跺脚飞快的冲到最前,谁知一个转弯,脚下一滑,向着山侧歪去.
"啊!"
"姐!"
"念念!"
李念惊惶地挥着胳膊,谁知腰下一热,像是被人一推.这时方小天拽着自己右臂一个使劲儿被拉入了他的怀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你吓死我了!"
李念回头,看着空空的对面,她习惯性的摸着颈前的金镶玉佛牌...
"刚才..."
"走!快拜佛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要去烧高香!"方小天的心急速跳动,他捧着李念的小脸吧唧吧唧的亲着,心间才平复了...
方小天脑子笨,为了追上李念的学历,他除了在国企工作还读着在职研究生...而且学的是哲学这种招生少极度冷漠的专业...哲学中西结合,这次的课业论文就是佛教思想...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寻佛之旅!
几道山路婉转,他们看到了带队的导游,导游此刻正站在一处空佛崖前为众人讲解...
"这是咱们最新发现的石窟,石窟中没有造像,只有莲花磐石.磐石上的铭文写着:"地狱不空,誓不..."
"大愿菩萨!是不是地藏王菩萨?"
李念站在空佛崖前久久无法言语..那磐石莲花座历经岁月的洗礼已经大部分风化...她胸前的金玉吊坠一热,自己的眼泪就顺势而下...
"佛崖都空了..你还在守护众生吗?"啪嗒啪嗒,没由来的悸动让李念屈了膝盖跪在土地上:"我的本命菩萨是地藏菩萨,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守护,让我平安幸福.."
她不信佛,今日的意外再和心中的悸动却让她信了..从小到大,妈妈逢人就说:我们家念念可省心了,没病没灾...
她背后一暖,她回头,身后还是空...
"她来了...藏王菩萨.."
"恩..弟子,见过弥勒佛祖..."
两道虚光立在跪着的李念身后,一个有胖胖的肚皮,一个是高瘦又着金眸..
"她变了..."
金眸摇摇头..
果然下一声听到李念说:
"菩萨,这无情无爱的滋味,是不是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