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真情尤许
清姿心底一震，直直地看着他。
纪莘看着她动容温婉的神情，笑了笑，“你知道吧，玫瑰从开放到凋零，一直是那么从容优雅，从来不会感觉慌张，即便身上有刺，即便也会不小心扎到自己，可玫瑰仍然会经常低头去嗅自己的芬芳。在我的印象之中，你一直是那么自信独立的，你可以安下心去做一朵玫瑰，总会有人陪着你到最后。”
清姿眼神潮湿，纪莘却笑了，他明显感觉到这个要强的女孩子正一点一点打开她的心扉。不过，在纪莘看来，清姿更加像是某种小动物，受伤了只会一个人躲在找不到的角落，不会让人惦记跟担心，伤痛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若无其事地出现，叫人心酸。
出院的时候，是罗方隅兄妹打点的，纪莘没有到，只亲自给清姿打了一个电话，“祝贺你。”
“祝贺我什么？”清姿问道。
“大病初愈，难道不值得祝贺吗？”纪莘的笑声从电话那头朗朗传来，打在人的心尖，麻麻的，极为好听，“其实，是祝贺你迈过了心里的坎，你很坚强，比我想象中要坚强。”
“谢谢。”清姿不知道说什么，纪莘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说了声开会就挂了电话。
回到罗家，清姿想不到罗家父母早就张罗好了热乎乎的一桌子饭菜，客厅还布置得很温馨，看到清姿回来，罗教授夫妻两个都笑脸相迎，清姿差点哭出来。罗伯母吃饭的时候一直看着儿子，罗方隅只当作不知道，一直低头吃饭，罗珊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道，“清姿，你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陪陪我吧。”
“好。”清姿说着，不过又说道，“但是，我怕他们担心，我看，等一下我回去看一下好了。”
罗珊珊啪地把碗筷丢下，“他们心里有你，就不会把你害成这样了。”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罗伯母先插话，笑道，“珊珊，你这孩子不懂事，出院是好事，怎么不知道说些好的？”又对清姿说道，“清姿，跟他们打个招呼是应该的，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你跟珊珊这么多年朋友，我们也没有拿你当外人，什么时候想过来住了，就说一声。”
“谢谢。”清姿感激地点头。
罗珊珊却对自己母亲的意思明白的很，有清姿这样的女孩子做儿媳妇谁不愿意？只有罗教授还算沉稳，打断道，“清姿的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清姿，这事情你是当事人，只有你自己去面对才是关键，在一个地方逃避下去不是办法，你明白我的话吗？”
“爸爸！”罗珊珊埋怨了一句。
“我知道了。”清姿轻声道。
罗教授看了一眼自己的太太，不再说话。罗方隅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除了看了几眼清姿，没见他有什么表情，一直不大开口。似乎是上次秦桑闹上门来的事情，还让罗方隅有些不愉快。
罗珊珊跟清姿挤在一张床上，“你的手还是那么凉，看看你，折腾得自己跟什么似的。”
“我自己也觉得凉呢，只好慢慢调养了。”清姿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问道，“珊珊，是你把我跟秦家的事情告诉纪莘的吗？”
罗珊珊装傻起来，“有吗，我说过吗，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也许，可能，这个…”
“我不是怪你。”清姿加了一句，“只是，跟他也不是很熟悉，再说，总归是私事。”
“清姿，对不起。”罗珊珊撒娇地一把搂住她，“我没有那么八卦，只是担心你，又恨死那个秦桑，没人听我发泄，只好找他。但是我发誓，详细的我绝对没有说，只是说了个大概，大概而已，真的，清姿，原谅我吧，那纪莘看着也不像坏人呀。”
“我只是不想麻烦人家，你看看，他那样身份的一个人，又那么忙，这几天却一直往医院跑，多过意不去。”清姿低声道。
“他有骑士精神，也有绅士风度，你干嘛觉得不好意思接受？”罗珊珊开始憧憬，“老天爷，他对你都这样好，要是我什么时候病了，你说他是不是要放下一切去照顾我？那我可怎么受得了？话说回来，这几天在医院，他怎么也不大跟我说话呢？”
终于决定要跟纪莘去法国，清姿打电话回秦家这边，只说自己一切都好，但是希望能够在外头逗留十天八天的，好散散心。秦母理解，也不反对，只是吩咐清姿要保重，等秦桑回来会转告的，听到秦桑，清姿的心又提了起来。而罗家这边，罗方隅的脸色显然不是那么好看，先前清姿受了伤离开秦家，罗方隅觉得有接近清姿增进彼此了解的空隙，谁知道半路冒出来一个纪莘，不但天天去医院探望，就连现在，居然都是随着几莘出国，他难免觉得堵心。
罗珊珊欢呼雀跃，一直追问清姿怎么决定的。清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突然下的决心，不过是因为纪莘半夜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他的嗓音像是幽绵流转的华尔兹。
“我不过是想听你最后一次回答，如果你的回答不是我想要的，那么我再也不会为这件事打扰你。”纪莘如是说着。
清姿看着窗外飘起了冰雨，视野变得模糊，她的手紧紧攥着厚重的窗帘，说道，“好吧，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纪莘简短一句。
“我要跟珊珊一起去。”清姿以为这么说，纪莘会拒绝的，毕竟不是旅游，而是公事。
“好，没问题。”纪莘很意外地一口答应，补充道，“是我疏忽了，还是你考虑得周到。不管是为了什么而一起出国，你我单独接触总是不方便，但若是多了一个女伴，会舒服的多，你跟我在一起出行，名誉也不会受损。”
“我不是那个意思。”清姿急忙辩解。
纪莘笑笑，“但这却是我的意思，怎么样把你完完整整带走的，我还是要怎么样完完整整把你带回来，甚至要让你比之前更好，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损失。”
清姿默然，她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倘若一个男人已经如此发自肺腑，谁还忍得下心去抗拒。
法国东南部，戛纳这座因国际电影节而举世闻名的小城精致典雅，碧海蓝天，水清沙白，阳光十分明媚，虽然已经是十二月份初，但气温还保持在十度左右，气候十分宜人。同往法国的不只有罗珊珊，还有宁雅。说是公事，但纪莘跟宁雅的神态却似出国度假一般，丝毫不见严谨，反而不时跟她们玩笑。
出国前一天，宁雅就问纪莘，“秦氏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这次看风势，可是一边倒，作法极为老辣纯熟，不像是秦桑这样刚刚回国接手的人能够做到的，应该是秦傲天的夫人在背后一手指挥。这老太太，可是不得了。”
纪莘沉思了一下，“陪太子读书这一招对我不管用，金生财阀那边怎么样？”
“几乎跟秦氏比肩，但似乎弱了一点。”宁雅回答。
“给金生的高层那边放出风声，只要他们中标，可以附带南岸周边沿江地带的使用权。”纪莘想了一下，开口吩咐，“这事情你亲自去办我才放心。”
“怎么？你当真要跟秦氏对着干？就为了一个宋清姿？”宁雅一惊。
“你说什么呢？”纪莘看了她一眼，“我向来公私分得很清楚。这几年秦氏背后的手段我不是没有领略过，只不过家里老爷子坚持要装糊涂，我才没有说话。你看看这里里外外多少个地方，哪个不是秦氏开发出来的？他们赚得也够多了，全部垄断可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他们也要让别人尝尝甜头，不应该贪得无厌，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