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哥我杀人了
室外还是一如既往地闷热。宋安七趴在窗口,深深吐了几口气,终于敢把眼睛瞟向身边的人,“对不起……你不会怪我吧?”
刚才那样的诚,她没有顾忌他的立场,凭着他说的那段话吻了他。那个吻,其实无关乎情爱,只是一时的情绪作祟。这样子的行为,十分卑鄙,侮辱了他的感情。
“你打我一耳光好不好?”她抓起他的手往脸上拂。
陆希梵毫无表情的脸噗地笑了,他反手压住她的手,“你是被打上瘾了还是怎么样,我打你干嘛?我没生气,我只是终于知道,原来接吻是这样子啊……”
他有所留恋地摸了摸嘴唇,刚刚心跳得很快,整个人似乎都飞了起来。说实话有点丢人,下身还有些燥热的感觉。
“你没有……”宋安七讶然地瞪大眼。
“其实我没谈过恋爱。”陆希梵不自在地别过脸,像个偷吃糖被捉个现行的孝子,讪讪地笑,“以前被我爸那群女人吓怕了,后来再看见我大哥和大嫂的事,我对女人这类生物其实挺没好感的。才认识你那时候,逗你玩也只是觉得你这人一本正经得挺好玩,没想这么多……”
逗着逗着,结果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
宋安七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那我真该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老挂在嘴边一溜的风流史,她也真以为他对男女情爱不上心。
“对不起又不能管饭吃,别说了。”陆希梵挠挠头,情不自禁咧着嘴笑。宋安七听到他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还是我赚了……”
邹榕在他们身后,看着两个在那儿等电梯说着话,跟孝子似的,不忍心开口打扰。直到电梯门开了,邹榕叫住她,“七七——”
“干妈?”宋安七转过身,按住电梯开门的键,又要踏出去。
“不用出来了,我跟你一起走。”邹榕亲昵地拉住她,走进去,和善地对陆希梵点了点头,“谢谢你,照顾她。”
“阿姨,你别这么说,这我应该的。”懂事后,陆希梵就很少有机会被长辈夸了。突然被邹榕寄予如此肯定的评价,他长手长脚站那儿,手没地儿放似的别扭地垂着。
邹榕满意地打量他,温柔地笑,“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去喝杯茶,给干妈好好讲讲你们的事?”
“不如吃饭好了,我看阿姨应该也没怎么吃,不然回家里去吃顿便饭?”陆希梵激动地打电话让钱没有赶紧滚回家煮饭。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偷偷得意的神情看在邹榕眼里,倍感安慰。
一场满月酒席,孩子莫名其妙哭闹了两次,信佛的陆老太太觉得晦气。
陆希梵和宋安七走后,老人紧绷的脸一直没有舒展过。
原本热热闹闹地满月酒席,就这样被搅了局,气氛再没活跃过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谁想得到陆希梵拉下了脸皮,把不堪抖搂得干干净净。
酒席散场,陆老太爷走过陆相洲身边,冷笑说,“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陆相洲被他挖苦得满脸灰。
宾客走得差不多了,顾婉君陪陆陈慧娟去洗手间补妆。推着婴儿车的保姆畏缩地走到陆子翊身后,紧张地看看四周,犹豫地开口,“先生,我有件事想对您说。”
陆子翊从座椅后倨傲地侧了下身,看见是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孩子的事去告诉他妈。”
“不是,先生。”第一次和他说话,保姆有些畏惧,“我是想说,像宝宝这种才几个月的婴儿,身上的皮肤很脆弱。抱他的时候,最好能够再轻一点。大人的力度,不经意间就容易碰伤宝宝。”
虽然她一直很怕陆家这位先生,但是想着刚才哭了很久的孩子,她忍着怕还是得说。
第一次做爸爸的人,没有经验是一定的。只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更离谱了些。孩子第一次哭的时候,她掀开孩子襁褓,看见孩子细皮嫩肉的胳膊上两个发黑的淤青,心都跟着揪了一下。还好是自己的孩子,要换了别人,怕还以为是被掐出来的印。
虽说那淤痕,确实看着很像……
唐睿叫来了他办公室的助理,开大哥的车送他爸回去。他大哥喝了酒,不能开车。
他自己喝得少,还能应付。他载着花枝,车子漫无目的地在洛城里逛,两个人仿佛比着谁更能沉默的比赛,始终都不说话。
车子开过一条林荫道,唐花枝缩在副驾驶位上,毫无征兆地啜泣出声。
唐睿把车停下,看了她一眼,“你可以说了。”
“哥……”花枝紧张地拉住他的袖子,嘣地扯掉他一个袖扣。她整个人剧烈地发抖,看着唐睿,崩溃地哭出声,“哥,我杀人了……”
七天以后的酒吧。
「你还穿着那些华丽灿烂的衣服吗?还是不需要那些外在证明自己了吧。回想那些单纯,其实有点残忍,现实拒绝我们的认真。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吗?可是,你已经离开了,好久好久……到底怎么了呢?」
这什么煽情的歌词,宋安七不自觉皱了下眉,放下提包,朝熟识的酒保微笑,“威士忌,多加点冰……你要一杯吗?”她转头问。
唐花枝坐在卡座角落恍惚看着她,手指局促地捧着柠檬苏打的大玻璃杯。
“要吗?”宋安七坐下,酒保站边上还等着。
“不、不用……”唐花枝怔怔地摇头,“我不喝酒了,七——安七你也少喝点儿。”
宋安七随意点了下头,看了眼大厅外坐着的唐睿,回过头微微一笑,“睿二哥说你有些事一定要和我谈,说吧,什么事?”
唐花枝眼神闪烁看着她,她很紧张,几次张开嘴又说不出话,往嘴里灌了几口柠檬水。
宋安七端过冰凉的酒,小酌了口,回复陆希梵刚刚来的短信。
昨天她夸钱没有蒸的灌汤包好吃,今天他抓着钱没有留在家教他做灌汤包,拍了张成品过来。一笼的包子膨胀得像被水浸泡过的浮尸,惨不忍睹。照片边缘有他小半张脸,挤眉弄眼鼓得有半个包子大,白眉毛白眼,底下文字自恋地问她他和包子哪个看起来更好吃。
他又打算换工作了,这次计划去法国学厨。
巴黎和伦敦那么近,他有空随时都可以过去找她。等到学成,他就去英国开一家法国餐馆,肯定秒杀一片英国本土渣菜馆。到时候她要哄哄他,他可以考虑考虑让她入股,做半个老板娘。
宋安七咬唇笑看着屏幕想了半天回他,等他蒸得出一笼至少外形叫得上包子的灌汤包再说吧。
“安七,对不起……”唐花枝嚅动唇,盯着手中的饮料,慢慢地说。
“没关系,我原谅你。”宋安七平静地一笑,收起手机,“还有其他的事吗?”
“安七——”唐花枝发慌地抓住她的手。
宋安七皱起眉,飞快地抽回手。花枝的手凉得不正常,沾着黏黏的汗,好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凝着她无措的神情,宋安七捻起一块刚出烤炉的巧克力小饼干,放进嘴里。
这巧克力饼干是花枝来凹凸最爱吃的小零食,以前每次来她都爱点。久而久之,她们没有点,凹凸房子酒吧的老板也爱送一份来。
其实,宋安七一直觉得老板可可放多了,这巧克力饼干吃到最后都有点苦。
“你别急,我没有马上要走。你慢慢想,我等你把话说完。”宋安七又咬了一块,慢慢咀嚼。
唐花枝弓着身,紧紧握着杯子,不时抬起眼皮不安地看看她。
她一头漂亮的大波浪也不见了,剪成了和宋安七一样的齐耳短发,又把颜色染黑了。自从考上大学后,花枝迷上了染发。不管她爸怎么骂,她仍然我行我素随着心情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宋安七快不记得,上次看见她一头黑发是在什么时候了。
黑色短发、素颜的唐花枝安静地坐在那儿,酒吧暗光下,晃眼看去,像极了十四岁的光景。
那年宋安七生了场病,营养严重失调,住院的时候医生建议她把头发剪短。为了剪头发的事,宋安七和她爸闹了场别扭,最后还是没抗争胜利,被她爸拖去理发店把头发剪了。她闷闷不乐了一整天,后来花枝放学后买了章鱼小丸子来看她,花枝梳着高高的马尾,发尾垂到了腰间。她以为自己把委屈和羡慕藏得很深了,虽然花枝走后晚上她爸来医院亲自给她洗头的时候,她又闹情绪捏着她爸的肩膀哭了会儿。
第二天傍晚,唐花枝顶着一头狗啃过似的短发推开病房门,吓了她一跳。花枝捏着小勺子大口大口吃着双皮奶,揉着自己乱糟糟的短发轻描淡写地告诉宋安七,头发黏了口香糖,洗不掉干脆就剪掉了。
「这样正好,姐妹不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眉目张扬的花枝舔舔嘴角的奶渍,黏糊糊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宋安七的脸,「我俩这样子走出去,保管都以为咱俩是一个妈生的,快,叫姐姐让我听听。」
也是简宁,后来有次和花枝闹时说漏了嘴。他说那次花枝见她剪了头发,一副可怜得想哭又强忍着的样子,看得她心疼。第二天她让他从家里带了把剪刀去,自己在学校咔嚓一下把头发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