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病情反复
叶琛的脚步静止在出闸口处，朝唐英年和周丽华微微一笑说：“妈，爸，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周丽华强忍眼中的泪水，伸手想要去抚摸唐素怡的脸颊，却扑了个空。
唐素怡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叶琛的颈脖，把脸贴在他的怀中小心翼翼地问道：“阿琛……这位阿姨是谁？”
虽然叶琛早已把唐素怡受伤的事告诉周丽华，可是当看到让人感到心酸的一幕，心里还是莫名其揪紧。她尴尬地把手收回来，忧心的目光落在叶琛的身上，小声问道：“小怡她……她应该累了吧，我们先回去休息。”
唐英年站在周丽华的身后，脸上流露出的内疚和歉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失而复得的心情并没有半分的喜悦，看到唐素怡变成这个样子，早已在心里狠狠地抽打了自己千百遍。
叶琛抱紧怀中的女人，轻声安抚说：“他们是你的爸爸和妈妈。”
唐素怡靠在叶琛的肩膀上，偷偷地打量眼前的两人，然后贴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他们好像不是我的爸爸和妈妈……”
“可能是因为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忘记了他们的样子。别担心，我们先回去休息。”叶琛爱莫能助地朝周丽华笑了笑，示意她别乱想，然后大步往门外走去。
三个多小时的航程对于身体刚恢复的唐素怡来说，无疑是一场劳累的奔波。唐素怡回到熟悉的卧室里，似乎有些不适应，整个人都显得很疲劳。叶杳不容易哄她洗澡然后吃饭，折腾到八点才睡下来。
唐素怡睡得不踏实，柳眉几乎扭成了一团，消瘦的小脸只剩下巴掌般大。她弯成了虾米般的形状，紧紧地抱住了枕头。
“小怡，我们回家了，以后都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叶琛帮唐素怡拉了拉被角，探起身体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深吻，却不小心吵醒了她。
“阿琛……”唐素怡轻声地呼唤叶琛的名字，双眼眯成了弯月，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贴往自己小腹的位置说：“宝宝呢，我的宝宝在哪里？”
叶琛的心就像被提了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唐素怡说起这个并不存在的宝宝，心情却一次比一次沉重。他不敢刺激她，只好温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哄说：“好了，宝宝就在你的肚子里，它也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唐素怡乖巧地闭上了双眼，恢复了一丝血色的双唇抿了抿，叮嘱说：“你早点洗澡，然后陪我睡觉。”
“好，我知道了。”叶琛撩起唐素怡散落在脸上的碎发，沉默了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海市的初春日夜温差很大，叶琛站在蓬头下任由冷水冲洗自己的身体，内心却依旧像塞了一团火一般灼热难受。从越南回来以后，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都仿似被辗压过一般，情绪也绷紧到了极致。
脑子凌乱一片，从刚开始时的相遇，到后来的争吵，每一幕都清晰地在叶琛的脑海中播放。他再次睁开双眼，盯着镜子中憔悴不堪的自己，突然感到可笑至极。
他拿起刮刀，把留了好几天的胡子仔细地刮掉。镜子中倒映出的是一张年轻俊朗，无比沧桑的脸孔。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看起来已经苍老了十几岁，原本乌黑的短发也冒出了几根白发。
擦干净身体，叶琛穿着与唐素怡同款的家居服走了出去。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手臂从被单中抽了出来，露出了大半边白皙的胳膊。自从出事以后，她睡觉的时候就想孝子似的。叶琛在医院陪护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惊醒好几遍，查看她是否踢被子。
屋子里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台灯，叶琛拿着干毛巾站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着熟睡的女人发呆。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周丽华正站在门外，担忧地往房间里扫了一圈，发现唐素怡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有些难过地问道：“小怡不舒服吗？怎么睡这么早？还是她的身体还没恢复，一路上累着了？要不要让家庭医生上门看看？”
一口气说了太多，周丽华略微尴尬地看了叶琛一眼，小声问道：“对不起，我的话好像有点多了，会吵到小怡的。”
叶琛把手指按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关上门神色凝重地对周丽华说：“小怡好不容易才睡着了，我们还是下去聊吧。”
“好……好，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餐厅里，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有挑开话题。
就连平日里话儿特别多的李姨，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站着，不敢说些什么。叶琛看着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转身吩咐李姨说：“李姨，你明天准备一些杏仁露和点心，小怡最近很喜欢吃甜食。”
“是的，叶先生。”李姨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开声问道：“小姐……小姐还好吗？”
“还好。”叶琛的目光落在同样放下碗筷的周丽华和唐英年身上，微微叹了一口气解析说：“爸，妈，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小怡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骨折的左腿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
唐英年沉默地盯着桌面上的水杯，眼眶不知觉红了起来，生意沙哑地问道：“她真的失忆了吗？你别瞒着我们了，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我们都能撑过去。只要她的人没事，就好。”
“其实也算不上失忆。”叶琛的心一沉，如实地把医生的诊断报告说出来：“她被康司杰囚禁的时候，注射了一定剂量的迷幻剂，导致精神有些错乱。而且在车祸中她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很有可能会有后遗症。”
“精神错乱？会好起来吗？”周丽华已经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撑住额头不断地喘气。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唐素怡的时候，她还是那么的开朗和活泼，抱住自己的手臂撒娇，安慰她说有预感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肾脏移植。
果然不久以后，周丽华幸运地找到了适合的肾脏移植，而她却离开了，受伤了，而且精神上受到了不堪的折磨。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犹如一场噩耗，根本无法释怀和原谅。如果可以，她宁愿受折磨的是自己，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手折磨。
“江院长已经帮我们联系了他在美国的侄子，昨天的航班已经回国了。我们先别太悲观，先带小怡去看看再算。”叶琛顿了顿，苦笑着安慰周丽华说：“妈，你也别太担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帮小怡治病。即使她的病治不好了，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唐英年叹了口气说：“如果记不起，我们也别刺激她了。只要身体没事，即使以后把我们当作陌生人，我们也不会介意。我……亏欠小怡的实在太多，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老公。”周丽华擦了擦眼泪，满脸歉意地说：“你也别太自责了，她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
“嗯。”唐英年也颇有感触地笑了笑，连忙劝慰叶琛说：“阿琛，你这些日子也累坏了，大家都别唉声叹气，说不定老江介绍的医生能把小怡的病治好呢？我们的身体都弄垮了，她记起一切事情以后，会很担心的。”
气氛这才变得轻松起来，叶琛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劝慰说：“爸说得很对，我们在小怡面前都应该高兴一点才对，毕竟是死里逃生，必有后福。”
第二天醒来，唐素怡一直赖在床上发脾气。叶桢了很久她都不肯换衣服，只是紧紧地抱住被单靠在角落里，看起来苦恼又气愤。
叶琛拿着衣服，有些无奈地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了你生气啦？”
“我不要去医院！”唐素怡哭丧着脸坐在床上，双眸充盈着泪水，似乎随时都要流出来。“我讨厌医院的味道，我不要回去！你骗我的，你说我的腿好起来以后就不用去医院了，你言而无信！”
“可是你的补没有好起来，我们再去复诊好吗？要是医生说没事了，我们下次就不去了。”叶琛坐在床边，想要伸手去捉住唐素怡的手臂，却被狠狠地甩开了。
她的眉毛几乎扭成结，语气也越来越激动，干脆把枕头从身后抽了出来，发脾气往叶琛的身上砸过去，怒骂道：“骗子，我讨厌你９没回来之前你答应我，说不用继续待在医院里，我才跟着你回来的。你一定是想要把我骗到医院里，然后把我关在里面对吧？我不要，我不要去医院！”
枕头很轻，可是重重砸在叶琛的身上，却痛在心里。原来被所爱的人说讨厌，也是一件很无奈很憋屈的事情。
“是谁说要去医院呢？”叶琛耐着性子继续哄唐素怡，变法戏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巧克力递了过去说：“换好衣服，我再给你吃巧克力好不好？这样吧，我们不去医院，现在就去公园玩，晚点我带你去逛街然后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