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劫难
栖月所摔碎的粉红球状物乃是她找人特制的古代版信号弹。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每种颜色的信号弹都代表着不同意思。其中，蓝色为紧急求助。通常，只用于主要人物有难时使用。栖月这个等级所使用的求助信号弹的颜色，正是彩色。
他们整个组织，有资格使用这种信号弹的只有两个人：栖月与明心楼。哪怕是明照亭、镜月和轻尘他们，都没有这个资格。而明心楼一直在迷仙楼内，几乎不曾外出过。所以很容易得出，这个信号弹发出的人是谁。
栖月是强大的。这是每个人对她的认知。所以，当栖月发出求助信号弹时，震惊的同时也感到恐惧。到底是什么情况，才能让那般强大的人，不得不求助？！
轻尘一凛，立刻丢开明非月，道：“什么情况！”
“方才有人发现彩色烟火，就立刻传回讯号。属下已经派人赶赴信号传来地。”
“带我去！”
“是。”
另一边。
黑衣人在看到那道彩色光芒时，立即明白栖月正与人求助。若是再拖延下去，别说他，他们十几个兄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一拼，至少还有生机。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制服北堂栖月。那时候，他一定要狠狠蹂躏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再将她卖到边境的青楼去，让她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黑衣人对着前方的兄弟暗示着，让他们动手。栖月虽然因疼痛而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很快察觉了他的动静。不管这人是出于什么心思，她知道自己拖延时间的计划破碎了。这里离迷仙楼有好几里的路程，从他们收到信号再派人前来，至少得七、八分钟时间。这七八分钟这个时间里，足够她死上一百次，也足够他们制服自己并带走。
暗道一声不妙，栖月眼观六路，寻找着从哪里逃成功率最大。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栖月咬紧牙，手腕一用力，只听见咔嚓声响，被钳制住的黑衣人，怎么也没想到，栖月会这么果断干脆的扭断他的脖子。与之相比，之前惊讶这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竟然能够骗了他再钳制他，简直是小儿科。
其他几个黑衣人见自家老大就这么被人扭断了脖子，愤怒不已，大吼着拿着刀冲了过来。栖月一把拽过还没死彻底的黑衣人挡刀，让他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具尸体，而后从空隙处狠狠的踹了过去，一个黑衣人被踹到，另一个则被栖月扔过去的尸体压倒在地。
若是平日，栖月会轻而易举的解决。但如今身中蛊毒，实力十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
衣衫破碎的声音传来，蝴蝶骨处中了一刀，鲜血浸染。若不是她躲了一下，就不可能是轻伤。
一番生死相搏，栖月如同困兽之斗，纵然不能全身而退，但拼死也能拉几个垫背的。黑衣人们显然也没想到，栖月中了千丝蛊还如此强悍。于是他们的动作越发狠厉，手段也越来越阴险。他们专门朝栖月受伤的地方下手，栖月好几次闪躲不及，原本轻伤的地方，逐渐成为重伤。加上身体动作，伤口撕裂，伤势更是重上加重。
在又踹倒一个人后，栖月已经无力和他们纠缠。神智越发不清，眼神也开始模糊。一切行动，完全是按照本能。她拼着一口气冲了出去，然后狼狈的用上明照亭的师傅为了感谢她而教授的逃命轻功。不管不顾会因此使得身体越来越糟糕，彻底无视已经麻木了的痛。
不知逃了多久，栖月感觉自己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拖着沉重的步伐，栖月不知自己走向何方。忽然，她踉跄一下，被碎石绊住，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无力冷笑，她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是她自己疏忽，也是她们的使然。
我北堂栖月如果逃过此劫，我定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在心中暗暗发誓。
眼前一片血色，栖月不知为何会有血从眼里流过。两行血泪划过苍白的脸，凄美得触目惊心。
身体沉重而疼痛，无论如何也无法动弹。若非她意志力超人，此刻断然无法保持丝毫清醒。但疼痛、伤口和疲惫，渐渐地让她无法再支撑下去。
眨着沉重的脸皮，栖月不甘心就这么昏迷过去。一旦昏迷，命运就真的彻彻底底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是她无法忍受的事情。但事与愿违，不论栖月多么勉强自己，有些事情始终由不得人。她不甘的逐渐垂下眼，在昏迷之前，她忽然看到一双青色的绣花鞋出现在朦胧视线内。
……
当轻尘等人赶到栖月发信号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具尸体和满地血迹。四周的打斗痕迹，无不在诉说这场战斗的惨烈。
轻尘面容阴鸷，气息阴沉，哪怕离他很远，也会被这股气息煞到。他蹲了下去，看着地面微微泛绿的血液，沾手一闻，半响后，他沉沉道：“通知镜月，立刻调查此事，务必详细，丝毫不漏。其余人，随我寻找主上。若是找不到，你等就随我去刑堂谢罪！”
其他随行的人浑身战栗，立刻道：“是！”
***
“千丝蛊啊，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见到它。我还以为，这玩意儿绝迹了。”一个戏谑的声音道。
“废话少说，有救吗？”
“救？夫人不知道，千丝蛊是无解的吗？”戏谑的声音继续道。或许是因为声音太过漫不经心，显得说话内容的真实性都大打折扣。但听者却知道，这是真的。
“天下第一圣手，也有无法解的毒？”
无视“夫人”的讽刺，戏谑的声音道：“千丝蛊不是毒，夫人莫说你不知道。”稍顿，“千丝蛊的传说，夫人十分清楚。相传在几百年前，天下第一医圣挚爱的夫人因为医圣沉迷医术，不甘寂寞而爱上了别人。之后，医圣心性大变。他沉寂了十几年，等再出现时，却顶了一个让人敬畏恐惧的称号——邪医圣者。他为了留住她夫人而制作的千丝蛊，也因此流传于世。”
“千丝蛊并不算很厉害的蛊毒，要配置解药也可以。只不过，太麻烦。所以能配的人，十之八九都不会去做。”
“夫人”淡淡道：“你能做？”
没人回答，“夫人”继续道：“即便不能，身为邪医圣者的传人，定能自己研制出配方。”
听“夫人”笃定的声音，那人真不知道是荣幸还是好笑。片刻后，他道：“为何要救她？夫人，她可是个祸害。”
“祸害？”“夫人”冷哼一声，“到底她人是祸害，还是因为‘她’才是祸害？”
他一怔，看着床上被白纱包裹的人，目光骤然一冷，“总之，她就是个祸害。难道夫人不这么觉得？现在，她毫无反抗能力，她的那些手下也不在。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可能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是吗？若是你觉得明心楼恨你还恨得不够彻底，尽快下手，我不会阻拦你。”见他默然，她起了身，看了眼床上昏迷未醒的栖月，道：“褚月，有些伤害可以弥补，有些却是永生不能。你，好自为之。”说完，出门而去。
褚月默然，原本满是轻狂邪气的眸子，忽然闪过淡淡的痛楚，却铭心刻骨。
“你，为何这么好运？那么多人不论如何都从未舍弃你。”他看着栖月，仿佛自言自语。
……
当栖月醒来时，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后了。转着眼珠打量着四周，确定这是陌生的地方。她被救了吗？被谁救了？
她想起身，却发现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一瞬间，恐惧蔓延。她想到了某个可能，心中大骇，完全无法接受。
如果，自己真的高位瘫痪，那此生……
经历了许多，栖月的心境已非寻常人可能相比。栖月，虽然恐慌无措，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哪怕是自我安慰，她也在劝说自己，一切都得等到确定后才能下定论。现在胡思乱想，和自己吓自己没什么两样。现在全身唯一能够动的地方，大概只有眼珠。她滑稽的转动着，妄想般的想要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直到一声轻笑传来，她才停止，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费力的看了过去。
“若是你不想此生就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现在最好乖乖的。”那人似乎很“体贴”，为了方便栖月看他，刻意的走进了几步。
落入栖月眼里的，是个瘦而不弱的男子。他带着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张薄唇，和一双邪气的眸子。莫名的，栖月觉得这个人，好熟悉。甚至于，她认识并且熟知此人。但她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就认识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若非彼此气息相差太过，她几乎以为，他就是“他”。
“你是谁？”栖月看着他，用眼无声说。
男子看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笑道：“无名小卒，不劳北堂楼主记得。不过，为了方便，你就叫我‘先生’吧。”完全无视栖月的震惊，他自顾自地说。
栖月看着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案桌调配着什么的先生，心中思量万千。他叫她“楼主”，显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他知道多少？迷仙楼不过是栖月的产业之一。仅仅是这个身份被知道了，倒还无所谓。若是他全部知道了……眼中飞快闪过一缕杀意，哪怕是救命恩人，也得杀之！
“北堂楼主是在惊讶我为何知道你的身份吗？放心，北堂楼主若是不想别人知道身份，我自然不会泄露半分。你也不必担心，这里除了我和‘他们’，没有第四个人。当然，现在的你也得算个人才行。”
没有因为他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言语而生气的栖月平静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疑惑：“现在的你也得算个人才行”是什么意思？她可不认为，这只是句单纯嘲笑人的话。
过了一会儿，先生朝栖月走了过去。他静默的注视了栖月一会儿，忽然勾唇，邪笑着从床脚处拿出一面大镜子照着栖月，“看看，现在的你，可还像个人？”
栖月瞳孔一缩，几乎一瞬间，她想否认这个浑身绷带、如同僵尸一般的人是自己！除了眼、鼻、唇、头发，其他地方尽是一片白色。
收回镜子随意丢到一边，先生咧着嘴笑道：“倾城倾国的北堂二小姐，神秘尊贵的北堂楼主，若是被别人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不知道会不会幻灭啊。”